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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沈意坐公交去實驗中學(xué)。 校門口栽了兩排整齊的常青樹,一年來沒什么變化,只是夏日綠葉的顏色愈發(fā)幽深。學(xué)校的自動門緊閉,因為放暑假,空無一人。 沈意下了車,沒有往學(xué)校走,而是走向了沿街一旁的小賣鋪。鋪子口坐著個頭發(fā)花白的老人,她手里正在編織草帽,腳底下散落著幾圈亂蓬蓬的草繩。 沈意走過去,幫她撿起來整理了下。 老人聽到動靜,還以為來顧客了,站起來顫巍巍地問她買什么。 才半年沒見,沈意覺得她又rou眼可見地老了許多,不禁鼻子一酸:“葉奶奶,是我?!?/br> “意意?是意意嗎?”老人駝著背,雙眼老花看不清近在咫尺的人,好半天才分辨出了她的臉,蒼老的臉上笑開皺紋,“我這個老家伙,眼睛越來越壞了,連意意都沒認出來。” 沈意想扶著她重新坐回椅子,葉奶奶卻擺了擺手,轉(zhuǎn)身走進里屋,很快從里面抱出一個小鐵盒,拿到她面前打開。 沈意低頭一看,是幾塊巧克力。 葉奶奶笑著說:“你和阿禾都念叨好久了,這個牌子的巧克力對不對,我沒進錯貨吧?阿禾這孩子,好久沒來了,一中學(xué)習(xí)有那么忙嗎?” 沈意的眼淚止不住掉了下來。 葉奶奶手忙腳亂地給她擦:“意意,你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 沈意咬緊嘴唇,盡量不讓自己哭出聲,她使勁兒擦眼淚,不住地道:“我沒事。我沒事?!?/br> 她雖聽不見,但見著葉奶奶的神色,就知道在念叨葉禾。 她始終沒忍心說出那句“葉禾他,已經(jīng)走了啊”。 * 八月的一場雷雨,令燥熱散去幾分。 沈意走到墓園時,裙角沾了灌木叢的水滴,微微打濕。但她沒在意,捧著一束菊花徑直走到一個少年的墓碑前。 雖然是黑白照片,但也難掩少年眉目間的陽光。他還十分年輕,眉宇透著三分書卷氣,三分溫柔意,和他活著的時候一模一樣,永遠都是那么平和得像一汪清潭。 沈意甚至有種他透過照片注視自己的感覺。 但她知道這僅僅是錯覺。 少年的墓前放置著新鮮的菊花,昨天是他的忌日,想來他的家人已經(jīng)來看過了。沈意使勁兒憋著眼淚,彎腰將手中的菊花擺放在他墓前。 她鞠了一躬:“葉禾,我來看你了?!?/br> 從“葉”字吐露的那一刻,眼淚瞬間奪眶而出。 “吧嗒、吧嗒”一滴滴清脆地掉落在她的鞋面。 “對不起?!彼p聲道。 * 沈意在新荷市住了半個月,原本打算住夠一個月的,但她幾乎每天都在失眠,沈國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可這事兒急又沒有用,干脆讓她提前回南蕪市,換個環(huán)境心理壓力會好一些。 于是沈意收拾好行囊,坐上高鐵時,才重新打開了企鵝號。 她這半個月被往事困擾,根本沒心情玩手機,這會兒登上去,才發(fā)現(xiàn)消息滿滿的。狄綿綿給她發(fā)了大段大段的話,還有各種照片,都是她這幾天去外面旅游拍的,偶爾也問她幾道數(shù)學(xué)題。 沈意耐心地一一給她解答。 接著又一個一個消息框看過去。 直到手指頓在了祁宴的頭像上。 他居然也給她發(fā)了十幾條消息。沈意沒想到。 她點進去。 “你明天還去圖書館嗎?我有道題不會?!?/br> “在?” “我聽說,你回新荷市了?” “為什么不回我消息?” “再不回復(fù),我真的生氣了?!?/br> “沈意,你沒事吧?” “看到就回個信兒?!?/br> “行,我問過狄綿綿了,沒事就行?!?/br> “什么時候回南蕪?” “……” 最新消息顯示是在三天前。 沈意抬頭看了看車窗外,回復(fù):“我現(xiàn)在快到了?!?/br> 手機幾乎同時震動了下。 祁宴秒回:“行,我來接你?!?/br> 第24章 有你陪著,我就不疼了…… 高鐵站出口處。 趙子言和祁宴大眼瞪小眼。 趙子言幾乎要跳起來:“你來干什么?!” 祁宴沒理他, 將手里鴨舌帽扣頭上,轉(zhuǎn)身把沈意的行李箱搬上出租車后備箱。他打開車門,讓沈意坐到前排, 這才抽出空給趙子言一個眼神:“上來?!?/br> 趙子言不爽極了, 抱起手臂:“我不!” 得知沈意臨時決定回南蕪,他被他爸派來接人,誰知祁宴卻比他先到了。他姐還笑呵呵地跟在他身邊走出來,把趙子言氣得不行, 自家jiejie怎么就這么讓人cao心, 怕是有一天被人賣了還幫人數(shù)錢呢! 祁宴聽他拒絕,也不勸,道了聲:“行, 那你自己回去?!本鸵P(guān)車門。 沈意看著兩人簡直哭笑不得, 忙勸說趙子言讓他上車。趙子言這才順著臺階下了,不情不愿地坐到了后排, 打量的目光在祁宴身上轉(zhuǎn)了幾圈。 二十分鐘后到達市區(qū),趙子言第一個跳下車, 迅速幫沈意將行李拿下來。一回頭,發(fā)現(xiàn)他姐和祁宴面對面站著,兩人正低頭發(fā)消息。 “你們在說什么?”趙子言立刻警覺地擠到他們中間, 護著沈意退開幾步。 祁宴不冷不淡地看了他一眼,收起手機,和沈意點頭道別。見人走遠,趙子言才回身, 盯著沈意搖頭嘆氣。 沈意莫名其妙:“怎么了?” 趙子言恨鐵不成鋼地戳了戳她的額頭:“姐,不是我說你,你是真不知道自己長得好看嗎?” 沈意睜著一雙迷茫的大眼睛。 趙子言嘆了口氣, 不管是這個祁宴,還是那個安戈,怎么看怎么讓人礙眼,還好他中考吊車尾上了一中,以后在學(xué)校還可以護著他姐一些。 趙子言掏出手機,cao心地打字:“總之,姐,你以后少和外面的野男人來往了!” * 九月份,南蕪一中開學(xué)。 高二的學(xué)習(xí)節(jié)奏明顯快了很多,一個上午就發(fā)了五張卷子。選課走讀制也開始實行,祁宴的課表和沈意一樣,午休結(jié)束后,她就過來找祁宴,問他要不要一起去物理課的教室。 祁宴應(yīng)好,卷起卷子和書本一起塞進書包,向她伸手:“書包我給你拿著?!?/br> 沈意明白他的意思,甜甜地說了一聲謝,將書包遞給他,然后自覺地拿起他桌上的水杯,和自己的一起捧著。 兩人一起來到物理課教室,找到座位。誰知祁宴剛坐下,就瞥見前桌坐著的是安戈。他內(nèi)心不由艸了一聲。 安戈聽到動靜,轉(zhuǎn)過頭來,驚訝道:“意意,你也在這個教室?” 沈意瞇眼笑:“你也在這里?好巧?!?/br> 安戈看到她同桌,又訝異了下:“祁同學(xué)也選了這門課?真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