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步往門外走。

王茹愣了一下，趕忙跟上來：“賀總，最后那個項目……”

“不能要?！辟R衍之淡淡道，“太爛了，以前這種都過不到你眼前，竟然拿來給我看，我挺意外的?！?/br>
王茹心想原來您還真都聽著呢，臉有些熱，解釋道：“那個……是以為您沒在聽，故意加上去的?！?/br>
賀衍之瞟她一眼，默默有點無言：“你……嗯，行，你可以?！?/br>
王茹無辜望天，她跟賀總工作很多年，知道他這人比較隨意，于是自己偶爾也會開點老板的小玩笑。

“那祝您拍戲順利。”她利索轉(zhuǎn)身，自顧處理事情去了。

從公司開車去西郊影視城，大概要四五十分鐘。

平時這段路挺順暢，今天卻有些堵車。賀衍之有點煩躁，點了支煙，時不時看一下手機。

他想起了當(dāng)時盛淵說過的一句話。

“——最近看上一個，純的，那身段長相，絕了?！?/br>
他下意識又給小朋友打了個電話，但這次，卻被掛斷了。

“……”他扔了煙，直接開上了外環(huán)高速。

*

片場。

王副導(dǎo)演那一嗓子“小柏，你是不是不舒服”幾乎喚來了全劇組的人員。連一向什么都不大關(guān)心的影后黎惠都走了過來，非秦也丟下監(jiān)視器過來了。

盛淵站在人群后，眼鏡片上閃過一道金光，遮掩住了自己計劃得逞的眼神。

只見那向來溫良恭儉讓，人見人愛的五好青年柏栩川緩緩揉了揉頸后，宛如一只蘇醒過來的睡獅，眼神極具侵略性地掃過眾人。

——這樣子怎么也不像是“不舒服”，倒更像是打開了某種開關(guān)，進入到另一種模式。

他看起來非常地正常，正常又不正常。正常的點在于他眼神凜冽，一點不像是需要照顧；不正常則在于，他一言不發(fā)。

大家都憂心忡忡地看著突然一言不發(fā)，不管怎么都不說話的柏栩川，半晌還是王副導(dǎo)先耐不住又問：“小柏，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們叫醫(yī)生來看看吧?！?/br>
說著就想找隨組醫(yī)生。

柏栩川神情漠然，像是根本沒聽見他說的話，全無反應(yīng)。

王副導(dǎo)臉上有點掛不?。骸拔胰フ裔t(yī)生……”

他正要轉(zhuǎn)身，旁邊黎惠卻及時指出：“我看他不像不舒服，倒像是——”

話未說完，旁邊非秦幾乎同時謹(jǐn)慎判斷道：“——入戲了？”

這兩人都有豐富的劇組經(jīng)驗，見識過很多戲瘋子，不是沒有見過在劇組突然入戲六親不認(rèn)的，他們就像是進入了自己的絕對領(lǐng)域，一時半會喊魂都喊不回來。

王副導(dǎo)演有點愣：“……？”

他計劃好的去喊醫(yī)生，判斷出目標(biāo)不舒服就送他回去休息的喂，你們這樣我很難辦啊。

后面盛淵發(fā)現(xiàn)狀況跟他想的好像有點不一樣，不引人注意地皺了皺眉，上前幾步：“小柏怎么了？”

柏栩川目光平靜無波，從眾人面上巡視了一圈，仍然沒有什么反應(yīng)。

盛淵覺得有點奇怪。

根據(jù)那個人的交待，柏栩川醉酒后會變成大顏控，對顏值過硬的對象主動撩撥，怎么會是這樣一種性冷淡的表現(xiàn)呢？

要知道，知道這個顏控特性之后，他來之前來特意去做了小臉按摩，精油推拿，還特意減少食量控制飲水減輕水腫；設(shè)計了全套造型，穿上了定制西裝，務(wù)必使自己全身上下所有部位狀態(tài)最好。

——退一萬步講，就算柏栩川很挑看不上他，那這劇組又不缺俊男美女，黎惠這種顏值柏栩川都看不上嗎？

雖然是這樣推理沒錯，但盛淵內(nèi)心仍然不愿承認(rèn)柏栩川沒有看上他的這個事實。

他覺得一定是有什么地方不大對。

王副導(dǎo)演堅持去喊來了醫(yī)生。

非秦道：“如此就看看吧，不過要是真入戲了那可能……得要一段時間才能出來?！?/br>
黎惠疑惑道：“但是小柏演的角色并不是這樣的性格表現(xiàn)啊?！?/br>
非秦深沉推理道：“不，其實沈河的內(nèi)心就是一片晦暗冰冷，當(dāng)沉星不再照管他的時候，最后一片光明也熄滅了，那時候的沈河的狀態(tài)，就是像小柏現(xiàn)在表現(xiàn)出的這樣，寂靜，冰冷，如同月球表面的環(huán)形山，蒼涼而又孤獨?！?/br>
伴隨著非秦的解說，柏栩川冷冷撇頭，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涼的。

旁邊黎惠：“……”

聽非秦這么抒情的表述，她覺得搞不好入戲的是非秦自己。

非秦也意識到自己這一番分析好像有點過，輕咳一聲，問醫(yī)生：“怎么樣？”

醫(yī)生要求柏栩川抬頭，青年一臉抗拒神色，倔強地移開了腦袋。

這種表現(xiàn)理應(yīng)很欠扁，但是由這張臉做出來，就不那么欠扁了。

醫(yī)生充滿耐心地蹲下去，拿小手電照射著柏栩川的瞳孔，又聽了聽他心跳，分析道：“瞳孔略微擴大，面色蒼白，心率加快，初步分析可能是醉酒?！?/br>
非秦疑惑：“可是他沒有喝酒啊?！?/br>
剛剛柏栩川打電話的時候他就在旁邊，聽到賀衍之讓柏栩川別喝酒就很奇怪。

聯(lián)系到柏栩川現(xiàn)在的表現(xiàn)和醫(yī)生的分析，搞不好是他酒量很差，而且喝醉就會變成這種無法溝通的樣子。

這就說得通了。

王副導(dǎo)忙道：“既然如此，就送小柏回酒店休息去吧?！?/br>
盛淵等了半天，等的就是這個時候。

他稍微停了一停，身邊下屬會意，適時出聲道：“正好盛總也要回酒店休息，不如就讓我們開車送柏先生一起過去吧?！?/br>
盛淵矜持頷首，一副并不是自己特別想這樣做的樣子。

眾人看起來沒有什么意見，唯獨黎惠看起來有點一言難盡。她知道盛淵男女通吃，和聽聞過的一些事聯(lián)系起來，就越發(fā)懷疑盛淵今天來的目的不純。

知道這一點的當(dāng)然不止有她，但其他人并沒有女性這種敏感的第六感雷達，不會往那方面去想。

但是黎惠又沒有證據(jù)，又不好拂了大投資人的面子，只能退一步。

“小謝，你今天后面沒有戲了吧？我看你們住得近，不如就你跟盛總一起送小柏回去好了。順便你幫他燒點熱水，喝多了一般都會渴，這種事總不好麻煩盛總了?！?/br>
影后開口謝濟開自然立刻應(yīng)允，盛淵看起來也不甚在意，只是車上多一個人罷了。

這種小孩，稍微打發(fā)一下就得了……

一刻鐘后，酒店。

出了電梯，穿過走廊，謝濟開還沒開口，就聽盛淵的下屬客氣道：“柏先生就由我來照顧吧，不必您費心了?！?/br>
謝濟開揚起一邊眉毛，只覺得有點怪，卻看見柏栩川冷冷瞟他一眼，那眼神相當(dāng)不耐煩。

就像，很討厭他似的。

謝濟開眼睛瞇了瞇，平時柏栩川跟誰都客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