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的衣服。

攻一臉懵逼，嘴里不住喊“雅蠛蝶”實際上則是躺在沙發(fā)上一動不動任受為所欲為內(nèi)心一陣?yán)蠘浞甏喊愕南矏偧印?/br>
結(jié)果受把襯衣扒下來就起開了，坐攻大腿邊上掏出倆透明塑料手套戴上。

攻沒回過神來，還有點(diǎn)意猶未盡，忽然看到受的透明手套，貞潔烈婦般捂住菊花：”你干嘛？“

受沒理他，又從他自己提的塑料口袋里掏出倆麻辣兔頭：”請你吃兔兔——你穿這么好一身，回頭弄一身味兒?！?/br>
攻郁卒：”我不吃兔兔?！?/br>
受把兔頭放回去，窸窸窣窣又從另外個口袋獻(xiàn)寶一樣掏出倆鴨頭：“那請你吃鴨鴨?！?/br>
攻板著臉跟自己生氣：“我也不吃鴨鴨?！?/br>
受又窸窸窣窣摸一陣，從袋子里掏出一盒九味雞。

“那請你吃……靠！”脫了手套開始抽人，一邊抽一邊說，“眼袋子說你看球賽的時候一天能吃一斤兔頭，我還專門趕了一個小時車去郊區(qū)的總店買的！你給我拿什么喬！今天你不吃也得吃，吃完給我好好上課！”

攻一邊被暴打痛苦地“啊啊啊啊”一邊被受發(fā)怒的嬌態(tài)萌得“啊啊啊啊”，屈服了，不情不愿拿起兔頭：“你這是靠著美色對人民進(jìn)行暴力專政?！?/br>
“嗯？”受沒聽清。

“靠美食專政！美食！”攻連忙改口，把受的倆爪子抓住，給戴上手套。

總算能坐下來好好說話。

受一邊接過攻撕給他的兔頭，一邊嘀嘀咕咕：“我說你這人，明明是我求你，卻偏偏吃硬不吃軟，天生欠收拾?！?/br>
“是是，欠你收拾?！?/br>
受翻了個白眼，正經(jīng)問道：“你去導(dǎo)演甲家刺探得如何？”

攻道：“回稟太君，他們第一期節(jié)目已經(jīng)錄了，是個經(jīng)常拍古裝正劇的甘草演員，錄了一個多小時，按著本子來的，講的是歷史的邊緣與界限，拍攝場地就是導(dǎo)演甲那套江邊別墅的書房，你別說，原來他叫我去，就是為了收拾書架上的書，擺一個適合裝逼的模式方便他們拍攝的?！?/br>
受托腮：“我收到的臺本，和導(dǎo)演甲的對白基本上也是固定的，可以根據(jù)自己人物性格增刪一兩句話，大部分還是照著流程來，就是談詩，有突發(fā)情況的話，我覺得照著你之前教的敷衍敷衍就過了?！?/br>
攻正色道：“是這樣，c君之前也是這么講，當(dāng)下的主要矛盾不在這個節(jié)目本身，而在于你和導(dǎo)演長時間、近距離接觸，如何不露出破綻，繼續(xù)維持你’薛定諤的太子’的形象?！?/br>
受嗤笑：“不就是裝逼，你把你金絲眼鏡借我戴兩天，我在內(nèi)心虛擬一個靳大膽人格，到時候就假裝靳老師附體，一定無往不利?！闭f著去扯攻的眼鏡。

攻躲開他一手辣油：“其本亂而末治者！否矣！你光有我這眼鏡有什么用，要用心！用心！你看你這兔頭，同樣是吃，你在那兒瞎瘠薄對著臉啃得到幾兩rou？還啃得滿臉是油。同樣是吃兔兔，為什么你這么野蠻？我最討厭現(xiàn)在一個流行詞——’吃貨’，你別笑，就是說你，這種打卡式暴飲暴食的就叫吃貨，吃得多有用嗎？能吃出花來嗎？你得要說出這東西好不好吃、為什么好吃、怎么吃、怎么做，那才是行家。同樣原本是下九流的食物，為什么大閘蟹變得這么陽春白雪，但兔頭還是不入流？這不是蟹八件和塑料手套的區(qū)別……你要從源頭來討論……”

受趴那兒翻攻吃過的兔頭，果然干干凈凈，一點(diǎn)浪費(fèi)沒有，骨頭斷得也很整齊漂亮，除了手套上一點(diǎn)油，從臉到全身上下都是干干凈凈的——并且從頭到尾沒用到“啃”這個動作，再看自己這邊，手上胳膊上，臉頰下巴，全是油亮亮一片。

攻老媽子一樣翻出過期的濕巾紙給他擦，一邊擦一邊婆婆嘴，受躺在沙發(fā)上翻白眼裝死：“你快趕上我媽了。”

攻難得聽他講自己家里事，忍不住打探未來丈母娘底細(xì)：“你媽也嘮叨啊？”

受對著空中比劃：“我媽，瓊瑤阿姨里泡出來的老公主，外公外婆活著的時候外公外婆寵著，外公外婆死了我爸寵著，我爸死了我寵著，每天麻將、廣場舞、電視劇三點(diǎn)一線，每周跟小姐妹唱一次k，每個月收個租子，一年出去和大媽們旅行一趟，沒事就打電話以嘮叨我為樂，那叫個滋潤?！?/br>
攻問：“那你家條件不差呀，你為啥這么上趕著去掙錢？踏踏實實上學(xué)畢業(yè)了工作不好嘛？”

受拿抱枕壓著臉，悶聲悶氣道：“我爸公務(wù)員，工傷死的。后來我家親戚私下跟我說，當(dāng)年他們廳里派系斗爭，他不肯站隊，兩頭不討好，所以被放到最危險的那個片區(qū)，據(jù)說是因為過勞，但單位不認(rèn)。我媽就傻乎乎感恩戴德拿著單位賠的錢買了套房子，我們自己住一套，就靠著那房子吃喝。那會兒房價不高，我們家其實條件也就一般?！?/br>
攻在那兒給他剝兔rou：“你那會兒多大？”

受：“剛初中，十一二歲。也就是忽然從那天起小姑奶奶舅舅姨媽都開始跟我講：‘你現(xiàn)在也大了，有些事情你得要知道……’然后開始瘋狂給我倒親戚間的、房子的、我爸單位的各種齷齪事情，我當(dāng)時想——啊，原來大人的世界是這樣的?！?/br>
“你跟你媽講么？”

“一開始還講，但我媽好像根本不在意，每次我發(fā)脾氣，她只會兩句話，一句是’爸爸mama都愛你，爺爺奶奶姑姑嬸嬸也愛你’，第二句是’你現(xiàn)在好好學(xué)習(xí)，祖國培養(yǎng)你，將來你好好回報祖國和社會’?！?/br>
“……也沒毛病?！?/br>
受：“我覺得她說得沒有錯，但這個答案太官方了，一點(diǎn)也不能解決我的困惑。我覺得我在家里和學(xué)校受到的世界觀的教育忽然有了斷層。在此之前，動畫片里說愛與正義可以解決一切問題，這個答案現(xiàn)在大概只有我媽才會信。在此之后，我時不時會想，為什么我看到的這個世界忽然就不是黑白分明的了？為什么血緣之間的’愛’還夾帶著私心？為什么認(rèn)真工作的同時還需要經(jīng)營人際關(guān)系？然后我開始鄙視我媽，覺得她一天班都沒有上過，根本還泡在糖水里，什么都不知道。后來我成績不好，考上高中就沒好好讀，有星探來找我去當(dāng)模特，我問我媽，她好像很惶恐，因為她的社會經(jīng)驗已經(jīng)不夠指導(dǎo)我做這么大的決定了，我一狠心又跟她出了個柜，然后我媽哭了，問我以后怎么辦，我說，這個世界上就是這樣啊，有的人就像你一樣一輩子簡簡單單，干干凈凈，但有的人就像我一樣，要跟這些晦暗的、曖昧的、黑白模糊的東西打交道，而事實上是，這些晦暗的、曖昧的、黑白模糊的，才是社會的本質(zhì)。

“我媽今年四十三，我可以在家里陪著她十年二十年一塊開開心心把老本吃空，但要是忽然明天她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