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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意如此,由此可見這天下還不該是陛下的?!?/br>阮渡天口角含笑,似乎康沐在說笑話一般:“伶牙利齒咬得我好生疼,你這一聲陛下叫得我渾然不是滋味?!?/br>“陛下多心了。”康沐神情疲憊地應付著,“我如今已是你的俘虜了,想要如何隨你吧。”“康將軍此言差矣,你怎么會是我的俘虜呢,你是我尊貴的客人啊。”阮渡天笑道。康沐警覺道:“你想怎樣?”“康將軍不要緊張,難道你不想會會舊友,比如李古海將軍?!?/br>“免了。”康沐冷笑,“我與他從來不是朋友,話不投機半句多,不如不見,免得兩廂生厭。幸好他另則高枝,省得與我同朝為將,日日齟齬?!?/br>“康將軍真不再考慮下,為我做事?”“我只是為陛下著想,不想惹陛下不快?!?/br>“怎會呢,你我也算投緣,閑來無事,聊聊字畫也是好的。”“康沐不做貳臣。”康沐淡淡道。阮渡天神情篤定,不緊不慢道:“康將軍出生高貴,可謂一生戎馬。十六歲藝成便顯少年英姿,守衛(wèi)岳國勞苦功高,以弱冠之年建狼騎兵清剿岳羅邊界流寇,二十二歲把羅國名將魯治殺得狼狽逃竄,最終斬于馬下。二十五歲元都血戰(zhàn),折損酈兵一萬兩千余人,讓風頭正勁的華堯硬生生在你這吃了大虧。后來你歸順酈國,也算是鞠躬盡瘁,僅用了一年時間就殲滅北方諸國,一時功勞幾乎蓋過酈國大將韓彥卿。與閭國對戰(zhàn)你更是拿命來博,區(qū)區(qū)五千人就敢死守界城與閭國大軍對抗。最讓我佩服的還是你孤身一人就敢獨闖大興,把閭國局勢攪得風生水起??祵④娔氵€年輕,卻可稱此生戰(zhàn)功顯赫,令我傾慕不已?!?/br>他的一席話,令康沐不由動容,一來是回憶過往,感慨萬分,二來是驚訝他對自己竟如此了解。阮渡天巧舌如簧,兩年前就有所見識,今日更是說得他心亂如麻。阮渡天見他不說話,身子微微向他傾斜,放低了音調(diào):“他只是許了你一支騎兵和縱馬天下的可能。如今,這天下大半都是我的,騎兵嘛,我也很想有個精通的人能幫我組建,以我祁國的財力,又怎可能比他酈國差?”康沐也不表態(tài),只是輕輕咳嗽。阮渡天微微一笑,舉手投足撩人心弦:“康將軍身子不好,多休息一會吧,我就不叨擾了。我找了個人來伺候你,希望能讓將軍滿意?!?/br>他喊了一聲,一個少年入內(nèi)磕頭。少年自稱茗宛,生得唇紅齒白,倒有幾分像諾秀,他的用心真是到了極致。康沐咳個不停,沖著他的背影啞聲道:“我都是快要死的人,你要我又有何用?”阮渡天回頭只是一笑,一言不發(fā)地走了。華堯獨自一人坐在元都王宮的大殿上。岳國宮殿建得遠不如閭王宮來得氣派,但也十分寬敞。偌大的殿堂空空蕩蕩,冷冷清清,華堯端坐在上,孤孤寂寂。芍關之敗來得太快,快得讓人措手不及。那戰(zhàn)術不知是左世陽定的,還是黎玨定的,亦或是阮渡天本人,總之他們都是深諳用兵之道,打得酈軍潰敗而逃,差點連華堯都折在了里頭。“康沐……”華堯無意識的念出了聲。那一幕反反復復在華堯腦海中重現(xiàn),他狂奔而至,向自己伸出手,大喊著讓自己上馬,然后自己跑遠,眼看著他被一群蠻子包圍。青驄馬在馬廄里,可他的主人卻不在了。探子已傳回情報,康沐被俘。華堯握緊了拳頭,腦中思緒紛亂:他還病著,他本來連路都走不動,阮渡天會拿他怎樣,會不會遇到李古海。而最最重要的是,他會不會背叛自己。原本眼下最要緊的是重振軍心,鼓舞士氣,來應對將來的對戰(zhàn),可此刻華堯完全靜不下心,根本沒有心思去思考這些事。湯燕清來見華堯,手里捧著一只錦盒,當他看到華堯焦躁的模樣,猶豫了半天,沒敢進門。倒是華堯看到了他:“躲在外面做什么,有什么事?”湯燕清磨磨蹭蹭地走進大殿,把錦盒放在華堯面前。華堯打開一看,紅色的錦緞上整整齊齊擺放著五株藥草。“我?guī)煾竸偛艁磉^了,這就是涼心草,可以解康沐的陰九毒,只是……”湯燕清頓了頓道,“只是師父說,要根除毒性,必需十株的藥量才夠,因為你催了多次,所以就先把這些送來,剩下的,師父已經(jīng)再去搜羅了?!?/br>華堯面無表情地說道:“都快三年了,才找到這么點?!?/br>“這……陛下你也知道的,這藥草十分稀有,就算是有錢也未必能買到。”華堯輕輕觸碰盒中那曬干了的藥草,那焦黃的葉瓣看上去了無生氣,可這藥能救康沐的命啊?!八硕疾辉诹恕!比A堯的聲音有一絲變調(diào)。湯燕清是可以說著安慰的話的,可他沒有。華堯似是自言自語,聲音低得像從喉嚨深處發(fā)出來的:“我什么都為他做不了?!?/br>湯燕清一旁皺眉,躊躇了好一會才說道:“陛下,剛才康將軍那邊的人來說……說在撤離芍關時,諾秀走丟了?!?/br>“什么?”華堯驚道,“怎么就走丟了呢?”“這……當時中了蠻兵伏擊,誰還能顧得過來啊?!?/br>“他不是還有個小廝嗎?”“那個倒是跑出來了,就是他來說的,這會正在哭呢?!?/br>“那你還不快派人去找?”華堯急道。“已經(jīng)派了。”要是諾秀出了什么事,康沐不知會作何反應,華堯不敢去想。身子像散架了一般癱軟在椅子上,像是灌了鉛似的,沉重地無法動彈。滿腦子全是康沐,慘白的臉,凌厲的眼,扭曲的手,消瘦的背影,還有他的青驄馬。他再一次騎著馬,向自己伸出手。“你說,他會向阮渡天投降嗎?”華堯忽然抬頭問道。“康將軍性情倔強,怕是不會的?!?/br>“他為什么不會呢?他早就煩我了,恨不得殺了我,為什么不會呢?”血色從華堯臉上漸漸退去,他在惶恐,“他為我拼盡性命,我卻什么都給不了他,他的病我治不了,他恨的人我不能殺,我對他承諾的都是將來,不可知的將來,他為什么還要留在我這呢?”湯燕清見他越說越激動,也不敢勸他。“其實他既然做了我的臣,不就是應該為我效忠,死而后已的嗎!憑什么對我要求這要求那的?我要怎樣?。俊?/br>“陛下,你冷靜些?!?/br>“他要是投降了怎么辦????你說?。∷峭督盗嗽趺崔k?他早就說跟阮渡天談得來了,阮渡天那廝黑的都能說成白的!他要是聽了阮渡天的話怎么辦?”“不會的,康將軍絕對不會的?!?/br>“為什么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