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320
清二楚。 他與柳大雅換了南門的夜班,而今南門那邊,就只有機靈的余清官一人陪著幾個假人呆著。 這種手段粗糙好用,沒人敢在天子腳下玩這樣的手段,可他就敢。 他現(xiàn)在手握重拳,膽大包天,可當(dāng)初滿門的男丁,甚至不敢掙脫繩索跑起來。 他爺,他爹活著的時候,最愛說就是,咱家?guī)状?,那都是老實人,你太爺被人家吐他臉上一口,他擦干就走了,那是根本不計較的,你啊,你就莫要招惹人家,要本本分分,老老實實的做人啊…… 可一路漫長掙扎,他已經(jīng)學(xué)到白日收割人頭,晚上就照樣吃喝,他走一步看三步,還什么都有了? 他有疼到心肝里的媳“婦”,還有干爹的疼愛,皇爺?shù)男湃危诺淖鹬?,?quán)勢智謀他一概不缺……可當(dāng)初又是為什么啊? 就簡直……不堪回首! 陳大勝慢慢走下炕,他走到藍(lán)安江面前腰都不彎,就低頭用下眼簾看著這家伙,看他這張腫脹而痛苦的臉。 他的眼神是渾濁的,滿眼痛苦并哀求著看他,他很瘦且渺小,站起個子還不到他肩膀,這次,他是仔仔細(xì)細(xì)的將這張臉審閱了個清楚,好一會兒,終伸手便是一個脆巴掌道:“去過~邑州沒有?!?/br> 藍(lán)安江回答的很快:“沒,沒……” 這話沒說完,啪!就又是打掉牙的一巴掌。 陳大勝的巴掌可不是好挨的,他打的技巧,讓他多疼就有多疼,讓他哪顆牙吐出來,便是哪顆。 藍(lán)安江臉上劇痛,想慘叫,可惜他身后人機靈,一巴掌過去便往他嘴上又堵了布巾,等他喊完又松開布巾,藍(lán)安江就吐出一顆老牙,滿嘴血的哭了起來,他想哀求,臉上又挨了巴掌。 “好好想,去過沒有!” 又吐出一顆牙齒,藍(lán)安江緩了半天,這才說:“去,去過……” 啪??! 這一巴掌打的狠,兩顆牙齒吐出去,藍(lán)安江便腦袋發(fā)蒙的想,我都說去過了,咋,咋還打我呢? 他痛苦的吐出一口破舌頭里流出的血,身體顫抖哭著哀求:“大爺饒命,老爺饒命,祖宗饒命,小的什么都說,去過的,去過的!小的去過邑州,真的去過!” 陳大勝這次沒打,就嫌棄的用帕子一邊擦自己的指頭一邊問:“什么時候去的?去做什么了?” 藍(lán)安江咽了一口血,哭著哀求道:“記,記不得哪一年了,那還是前朝的事兒了啊,大大爺,是哪年,是哪年?。堪?!有個七八年了,不不不,四五年? 記不清了,那些跟小的沒關(guān)系的,沒人讓小的去,小的怎么敢去啊!那是我們老太爺給了小的錢,讓小的去邑州買人去呢……” 他這話還沒說完,臉上左右開弓又挨了四巴掌,這一次是陳大義打的。 陳大勝吸氣:“哥,別打死了?!?/br> 藍(lán)安江直接被抽暈過去,等他醒來就吐了半口牙,趴在地下想哭個痛快,卻被人用腳翻了過來。 陳大忠從炕上下來,用腳踩著藍(lán)安江的手指頭,不顧他疼痛就左右碾著道:“一會我放開你,你再跟我詳說說,是你們老太爺,讓你拿錢去邑州買人的?” 藍(lán)安江被人捂著嘴,疼的魂飛魄散,還喊不出來,他想昏過去都不成。直到現(xiàn)在,他都想不明白為什么要遭這樣的罪? 如此,他便暗暗怨恨起藍(lán)家來,這人讓他仔細(xì)說,他便想,這大半夜官爺上門拷問,這一定是藍(lán)家犯了大事兒了,他的命不值錢,可他也愛惜的很,便~顧不得什么,他肯定是要戴罪立功的了…… 打這樣的人是極沒意思的,這人骯臟惡心,碰到他的rou你都會膈應(yīng)到吐。 屋里燭光很明,藍(lán)安江放著的幾根蠟燭都被點了起來。 陳大勝就盤腿坐在炕上,神“色”麻木的聽著這廝敘述:“……那年朝廷的兵爺路過子野,那譚家軍征丁的老爺就上了門,他們說你藍(lán)家家大業(yè)大的,就按照人丁冊子送一百二十男丁入營吧……” 一直沒吭氣的陳大勇忽“插”嘴:“譚家誰去的?” 已經(jīng)嚇破膽的藍(lán)安江立刻顫抖起來,他捂著臉哀求道:“官爺,小的就是個奴婢,小的誰也不認(rèn)識啊,不知道誰去的,真不知道……” 陳大勝抬臉看看哥哥:“這個不必問他,征丁是正經(jīng)差事,回頭能查?!?/br> 陳大勇額上突突幾下,咬咬牙,壓抑住脾氣點點頭。 有人扯藍(lán)安江的頭發(fā)道:“莫要羅嗦,你繼續(xù)說,譚家要一百二十人,后來呢?” 這次沒有挨打,藍(lán)安江松了一口氣交待:“是是是,當(dāng)年譚家要人,那,那我們家,不不,藍(lán)家又有什么辦法?沒辦法啊……后來,家里的老太爺便讓人帶著巨資連夜找了譚家人求情……” 有人咳嗽,這廝機靈,立刻捂著臉哀求:“老爺,小的也不知道是找了譚家的誰求的情,就只知道是送了三十萬貫錢,當(dāng)天晚上老太爺回來就說,倒是不必族里的少爺們?nèi)チ耍梢驳媒o人家譚家按照冊子湊夠男丁數(shù)目,后來……老太爺就給了大爺二百貫錢,還有一千斤糧食,讓大爺帶人去附近買男丁去……” 陳大忠抬臉打斷他:“你說的大爺,是藍(lán)子立?” 藍(lán)安江點頭如搗蒜:“對對對,就是他就是他?!彼牍蛑白撸瑓s被人扯著頭發(fā)拽到褥子上,他顫抖著哀求:“幾位官爺,小的真的都是啥也不知道的,老太爺給了那么多錢跟糧食,可大爺交到我手里的,也就,也就一百貫……真的……真就一百貫?!?/br> 他又挨了一腳,有人就問他:“不是吩咐你附近買人么?” 藍(lán)安江忍疼道:“祖宗們不知,那有錢人在外賺了銀子,考了狀元,那都要回老家修橋鋪路,子野是藍(lán)家的根兒,這名聲還是要的。 拿一百貫在附近買勞力?就怎就可能!我們大爺貪了錢跟糧食,小的能咋辦,后來……小的實在沒辦法,就帶,帶……” 一直很老實的藍(lán)安江眼珠動了一下,語氣才一停頓,便又挨了一拃長刀傷,又是重復(fù)一套痛苦,那坐在炕上的惡人對他譏諷道:“莫做鬼,說?!?/br> 藍(lán)安江疼的神識混“亂”,好半天才喘過氣來說:“是是,說,小的說,小的沒辦法,那么點錢兒,小的,就,就只能帶著倆孩子,一起去兩百里外的邑州,就,就找了點難民頂數(shù),至于,我們,我們大爺他到底犯了何事,小的真不知道啊……” 所以,自己家就合該倒霉唄。 陳大忠微微仰臉看著房梁,他使勁吸氣忍耐,一些久遠(yuǎn)的事情,就不斷在腦袋里反復(fù)折磨著他。 那些舞著鞭子的藍(lán)家奴仆,戰(zhàn)場上的旌旗,黑壓壓周圍全是嘶吼,鎧甲觸碰的咔咔聲,床弩一窩蜂卷起的箭雨,父輩滿是溝壑的臉上就爬滿了驚慌,他們到底膽子大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