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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量而生的可憐寄生蟲們,又怎么可能敵得過那能夠輕易創(chuàng)造一個如此精細(xì)世界的存在呢? 只是這一切,真的只能這樣了嗎? 顧鈞忍不住抬頭,有些茫然地看著虛空中的某一處。 而在他身后,空間出現(xiàn)了點(diǎn)點(diǎn)波紋,光線開始無法順利穿過。在波紋晃動間,卻能看到一個隱約的巨大人形。 那人形就站在顧鈞身后,卻展臂將顧鈞團(tuán)團(tuán)圍住。兩者體型相差甚大,光是它的一雙手,就能包裹住顧鈞整個身體。 而隨后,它緩緩低下頭,似乎是在欣賞顧鈞此時臉上的表情。 顧鈞卻只覺得那束縛感的面積又再次擴(kuò)大,一層又一層,細(xì)細(xì)密密地將他牢牢裹住。 隨后那種厚重感甚至開始逐漸蔓延至他的面部,顧鈞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那種靠近。 隨著遲滯感掩住他的鼻息,甚至在呼吸間都能夠感受到某種東西的侵入時,顧鈞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不禁毛骨悚然。 而此時,在顧鈞看不到之處,那人形分明已經(jīng)將身體折疊成畸形的角度,頭部幾乎與顧鈞臉貼臉,那巨大的腦袋似乎還在輕輕摩挲著,無形的氣息包裹住了顧鈞的口鼻—— 這一刻,顧鈞卻也猛然意識到了對方在做什么。 他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身上的每一根汗毛都聳立了起來。他奮力掙扎著,想要掙脫這種令人惡心的接觸,可口鼻間的那種不屬于他的氣息卻越發(fā)濃重起來。 顧鈞簡直反胃地想吐,可身上致密的束縛卻讓他一動不能動。 顧鈞臉上露出絕望的神色,最后他目光怔怔,終于緩緩閉上了雙眼。 沒一會兒,他的身體便猛然抽搐了起來,黑色的血液霎時從他嘴角滑落,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顧鈞的氣息便幾近于無。 沒錯,那些可憐的寄生蟲們當(dāng)然沒有辦法與這里的主人相抗衡,但是卻完全足夠來結(jié)束他這段可悲的人生。 自殺是他做過的最懦弱的選擇,可是毫無希望的洋娃娃似的人生,又有什么意義呢? 而就在顧鈞失去意識的那刻,那巨人似乎才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它停下了摩挲,維持著之前的動作定定蹲在那里。 許久之后,天地間忽然陷入一片暗黑。 隨后這座無人的城市如巖漿般瞬間熔化坍塌,所有有形的物體都失去了那屬于現(xiàn)實(shí)世界的樣子,變回了它們維持了億萬年的肆意無形。 那些東西在吞噬掉城市之后,在這個空間咆哮著,翻滾著,怒吼著。像是有什么存在在摧毀這個它精心布置的世界同時,肆意宣泄自己的怒火。 隨后連唯一存在的空間也開始坍縮,一切即將回歸成最初始的樣子。 在茫茫然空無一物的黑暗中,只有那棟顧鈞住了十幾年的別墅,依舊佇立于那如地獄般的世界中。 可是除此之外,顧鈞喜歡的不喜歡的一切,都被那滾滾黑紅的物質(zhì)所吞沒,再也看不出原有的模樣。 別墅臥室里,地面上依舊一片狼藉。顧鈞的身體像是一個破敗的布偶,維持著那屈辱的姿勢無力地癱軟在地上。 黑色的血液從他口中流出,與外面那無盡的黑暗別無二致。 那些曾經(jīng)攀附在界壁之上,依靠那逸散的能量而生的貪婪的“靈”們,依舊無知無覺地吸食著這最后的盛宴,完全忘記了之前的滅頂之災(zāi)。 而在這房間內(nèi)的另一個存在,它站立起來的身體已經(jīng)完全超過了這個房間的高度,屋頂也只在它的腰際。 它卻依舊只是定定地站立在那里,低頭看著這個拼盡全力,想要逃離這個它精心布置的世界的小東西。 那對于它來說,確實(shí)是一種小得不能再小的東西。在那之前,它從來沒有將自己的關(guān)注力投注在如此渺小的個體身上。 在那殘忍而蒙昧的時代,它只學(xué)會了殺戮與吞噬。 就像它曾經(jīng)也弱小到被一次又一次的屠殺、摧毀,而隨后它又一次又一次地在無垠的混沌中積聚力量,加入屠殺者的行列。 直到終有一天,它將所有能夠威脅它的一切吞噬殆盡。然后它便將目標(biāo)投向了那些新生的、擁有著蓬勃活力的新世界。 它忙碌于吞噬那一個又一個富有朝氣活力的世界,那些世界充滿著無窮無盡的能量,還有各種它不曾擁有過的東西。 它將那些它覺得有意思的東西,揉捏成一個又一個精巧的獨(dú)立世界用于把玩。又把那些它不喜歡的沒有興趣的部分,從中分離出來丟棄。 它習(xí)慣了掠奪與占有,從不需要關(guān)心其他存在的意愿。而這卻是它在過去那沒有限度的意識存在過程中,唯一會使用的手段。 事實(shí)上在過去,它能看到的只是一個又一個從繁榮走向滅亡,又再次走向新生的文明,又或者是那些茹毛飲血的原始時代,或者更為原始的、連生命都還未出現(xiàn)的、連物質(zhì)都未曾產(chǎn)生的能量世界。 它從不在意其中的某一個個體是否幸福,是否快樂。它看到的那些文明,在歷史長河中也只如煙花般短暫與美麗。 如此渺小的生命,其所擁有的所有幸福與痛苦,對它來說又有什么意義呢? 可這卻是它第一次為了留存住這樣一個細(xì)小的生命,如此嘗試著自己精心構(gòu)筑一個世界。 它構(gòu)筑了所有它認(rèn)為對方所需要的一切,它精心照顧著他,一次又一次地將對方從死亡邊緣拉回——死亡對于這個小東西來說實(shí)在是太頻繁了。 一樣?xùn)|西吃多了,他便要死了;溫度一沒控制好,他又要死了;白天在外面跑了太久,回到家又要死了;有時候睡得太久,不知不覺忽然又死了—— 它已經(jīng)實(shí)在數(shù)不清,它為這個小東西灌注了多少次力量。 可對方似乎永遠(yuǎn)無法將這些力量吸收,脆弱的像是一棵小豆苗,一旦失去了它的精心呵護(hù),那它努力維持著微弱的生命之火便會立馬熄滅。 它是那么的努力與小心,這一切幾乎花費(fèi)了它所有的精力,甚至連其他那些美麗的世界它也再無心欣賞。 它也曾看到這個小東西猶如一只快樂的小鳥,在這個城市中奔跑與探索。 也曾看到對方在吃到一些食物時,露出的那讓它實(shí)在忍不住想要留存的美好情緒。 它甚至開始細(xì)細(xì)研究起這一脆弱的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