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臉。



    



    他有那么一瞬間的恍惚,好像在記憶深處的某一個時間里，似乎也有什么人總是喜歡用這樣的方式打量他——彎著腰，低著頭,垂下那巨大的頭顱，看著眼前的他或情愿或不情愿地做著對方指定的事情。



    



    曾幾何時，他十分厭惡于這樣的打量,苦惱于被束縛而不得自由。



    



    只是現(xiàn)如今再回想起來，似乎那些痛苦的過往早已漸漸淡去，如今留在心中的,僅有對于那些回憶的淡淡悵然。



    



    顧鈞嘆口氣,伸手將眼前人的臉輕輕推開。



    



    “你這是酒醒了嗎？”他問道。



    



    可是余湛卻固執(zhí)地抓住了他的手，隨后重新蹲在他腦袋前頭，彎下腰直愣愣地看著他。



    



    顧鈞被他看得有些煩躁,起身想要坐起來，可緊接著卻對方便兩只手抓住了他手腕，將之壓在了露臺的地面上。



    



    而對方也從蹲姿變成了跪姿，兩個膝蓋置于他耳朵兩側(cè)，而對方的呼吸聲卻越來越近——



    



    顧鈞有一瞬間的愣神，以為對方想吻他?？墒请S后他卻發(fā)現(xiàn),余湛的靠近僅僅是為了控制他的雙手而不得不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



    



    等到達(dá)到他的目的之后,余湛的頭便依舊懸在他臉上大概一個手掌的位置。然后他的雙眼就緊緊盯著他,像是在看著某種著吸引著他的東西，怎么也看不膩，無論如何也移不開視線。



    



    這種感覺令顧鈞熟悉得有些毛骨悚然,他手中用力想要掙開，卻發(fā)現(xiàn)對方的力氣奇大無比。



    



    “你先放開我。”他對余湛說道。



    



    可是從對方呼吸間噴灑出來的酒氣，卻讓他有些地絕望意識到，此時語言溝通是無效的。



    



    于是他開始自己想辦法。他動了動腿，隨即腰部狠狠用力，雙腿向前曲起伸過頭頂，想要夾住余湛的脖子將他撂倒。



    



    可誰知當(dāng)脖子被顧鈞的雙腿緊緊夾住之時，余湛竟然依舊能夠穩(wěn)住身形，即便脖子被夾得嘎吱作響也紋絲不動。



    



    顧鈞又不可能真的將對方的脖子夾斷，只能看著兩人此時尷尬的姿勢，緊皺眉頭糾結(jié)了很久，最終還是不得不松開了腿。



    



    他躺在地上微微喘著氣，有些苦惱地說道：“你到底要看到什么時候？每天白天黑夜地看，都還沒有看夠嗎？”



    



    沒錯，他其實早就發(fā)現(xiàn)了，余湛在很多時候都會目光愣愣地盯著他看，像是要從他臉上看出朵花來似的。



    



    而且對方晚上睡覺總是黏在他身邊，而當(dāng)他睡著之后，夢里卻始終有一種被人死盯著的感覺。偶爾他從睡眠中驚醒，就能看到身旁的人睜著一雙碧藍(lán)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側(cè)頭看著他，像是要看到天荒地老。



    



    幾次被這樣的盯視從睡眠中驚醒，顧鈞之后不知為何也漸漸習(xí)慣了。竟然也能夠在這樣駭人的視線中安然入睡，一覺到天明。



    



    可即便如此，現(xiàn)在的情況原因就讓他感到十分的尷尬。



    



    于是他只能躺在那里，就著淡淡的月色看向頭頂上的人。



    



    隨后顧鈞才發(fā)現(xiàn)，他其實從來沒有認(rèn)真仔細(xì)地觀察過對方的五官。



    



    對方有一雙湛藍(lán)的雙眼，雖然劍眉星目，眉眼間卻并不算特別凌厲，在淡淡的月光下反而透露出一絲溫柔。



    



    這讓他想起了他們曾經(jīng)的初遇。他曾幾次以為對方想要傷害自己，最后一次，甚至用力量將對方撕成碎片。



    



    可是似乎從始至終，對方始終都沒有因為他的這些行為而感到憤怒。而是一次又一次地想要接近他，守在他身旁，而后保護(hù)著他。



    



    要說顧鈞其實也并不算是一個缺愛的人。親情、友情，他都獲得了很多。



    



    他父母對他的付出，梁霄為他的犧牲，甚至路子和程頤也是與他可以以命相交的好友。



    



    可是即便如此，他心中也很清楚，不管是什么樣的感情，都沒有不求回報的付出。如果始終不能收到想要的回饋，一直付出的那個人最終還是會選擇離開去——不管是親情、友情亦或者愛情，都是一樣的。



    



    所以他對于余湛的這種執(zhí)著一直很困惑，也不知道該如何進(jìn)行歸類。



    



    對方為什么會一直這么無怨無悔地跟著他，一次又一次被他傷害而不愿離去呢？



    



    顧鈞有些發(fā)愣地想著，卻逐漸沉浸在對方那雙湛藍(lán)的雙眸中。



    



    也許是因為今夜的月色太美，又或者是他今天似乎確實喝得有些多了，被酒精麻痹了腦子，讓原始的沖動掌握了身體的控制權(quán)。



    



    那一刻，他腦子里什么都沒有想，身體卻似乎有了自己的主意——他胸腹用力，在被對方壓制的情況下，卻使勁抬起頭，狠狠咬住了對方的雙唇。



    



    那是一個帶著血腥味的吻，可對方的反應(yīng)卻依舊如以前那般，即使鮮血的味道已經(jīng)充斥在唇間，他也沒有絲毫的反抗，卻也沒有回應(yīng)，只是任由他動作著。



    



    可是越是這樣，顧鈞越是覺得有些無趣。



    



    他放開了對方的雙唇，重新躺了下來。剛剛那樣的姿勢實在耗費體力，這讓他有些喘氣。



    



    隨后他有些無奈地看著頭頂上的人。有那么一刻，他覺得自己可能真的是太空虛了，才會作出這樣的事情，可他心中也不是不失望的。



    



    顧鈞有些自嘲地笑了笑，真心希望對方會因為酒醉，第2天就把這些都忘掉。



    



    這么想著，他輕輕嘆了口氣，可下一秒，周圍卻忽然暗了下來，他的雙唇隨之一痛，那股甜甜的血腥味再次涌入口中——



    



    那是一個令人迷醉的夜晚，疼痛與快樂并存。



    



    原本顧鈞可以選擇一個令他更加暢快的姿勢，可是對著那張有些茫然的臉，他最終還是沒能下得去手。



    



    于是第2天當(dāng)他一瘸一拐地從3樓走下去的時候，看著身旁那人臉上與往常一樣的淡然表情——似乎昨夜根本就沒有發(fā)生任何事的樣子——顧鈞心中不是不懊惱的。



    



    他懷疑對方根本就是想吃干抹凈死不認(rèn)賬。早知道這樣，他絕對不會心慈手軟。



    



    他根本沒想到對方看起來一副不諳世事的樣子，內(nèi)里竟然是一個玩咖，而且下手還那么狠。



    



    顧鈞忍著身后的不適，齜了齜牙。



    



    只是真下到了1樓，他依舊咬牙挺直了腰板，步履方正地走進(jìn)餐廳，好像剛剛起床時一臉齜牙咧嘴的人不是他似的。



    



    不過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