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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位,不得不為了保全我魏家而在這邊疆熬著,但我這樣的人更明白名的意義,若是明日我死了,得失不復知,是非安能覺?我若死了,愛我之人流幾滴淚,恨我之人長笑兩聲也便罷了,這些我哪里會知道。我不過會后悔在世的時候少喝了幾杯酒,這新酒再也嘗不到罷了?!?/br> 他略有停頓,卻見洛席遠眼中思緒萬千,眉頭緊皺。于是他的手便從唇邊撫上了他的眉間輕輕撫著:“我知你不認同我的想法,可是人何其復雜又何其固執(zhí),我不能改變你,你又如何能改變我。你胸懷天下,心系百姓,又想留得人間清白名,為那世人做那君子表率。我何嘗不知道?況且你是真君子又不是那些個故作姿態(tài)的偽君子,你不需刻意做什么便會千古留芳,若沒有我,世人也會有知曉的一天??晌也辉改銥榱诉@些沒用的名放下我,千歲萬歲后,誰知榮與辱?” “名何其無用,我想我這個魏王府的后人再知道不過了??墒悄憧芍?,我魏王府寧愿不要那些名而想要那些魏家的骨血能多在人間嘗嘗美酒,享享天倫。我知你對我是有情義的。我不會逼你一定要與我同生共死,但是你要知道我蘇焱的真心從此便交付與你了,此情上窮碧落下黃泉,天長地久直到我消散于人間方為終?!?/br> 說罷喉頭哽咽難耐,這一片真心剖得深刻,他何曾如此放下身段、卸下心房將這一片心事說與人聽過? 讓一個凡事只說三分真話,展露三分真心的人摘下所有的面具去換取一顆心,最難受的便是這個人。 一生不過這一場不知結果的乞求,卻要用一生的每時每刻去驗證。這于蘇三這般性子的人無異于一生的劫難。永遠患得患失,永遠放下姿態(tài),永遠不會知足。 洛席遠怎么會不知道?他如此心疼,心疼到一顆心抽搐不止,拉扯著胸口欲裂般的心痛,他的手上握著的是一個少年將軍的真心。 這位少年將軍不過雙十年華卻用兵如神,用驚才艷艷保這家國平天下。如此風華絕世絕世容顏卻過著朝不保夕刀口舔血的日子。本該無憂無慮把酒言歡的性子卻背負著血浸的命運,被迫在邊疆戍守,沒有春花秋月也無佳人良友。嘴中卻還說著自己是自私的人,說著自己是不知足的人。 一個人怎么會如此讓人心疼,心疼到想把他裝到胸口中護著。一個人怎么會如此讓人喜歡,喜歡到想要與他廝守一生,再不顧人言、不顧家國、不顧世間的一切,只要他展顏一笑,就可以把自己的一切奉上? 原來這樣的一份感情,早已是情根深種再難以自拔了。 于是他靠近他,拉過他的頸脖,與他額抵額,道:“人間清歡與你我何干,人言千般不如你重。謹云,你我便相守,無晴無雨度此生?!?/br> “呵,”蘇謹云笑了一聲卻在眼角滲出了淚:“你說的真好,真好啊,好好好,我蘇焱也是有主的人了?!?/br> “傻瓜?!甭逑h心疼的吻了他的淚珠,便再難分難舍?!拔矣植皇腔市蛛y逃重任,我不過一個清閑王爺,胸中也從無大志,不過是想做好一個皇子應盡的責任,保有一個讀書人應該有的氣度罷了,可這些與你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只是我從未深思過,今日想起了說說罷了,你無需放在心上?!?/br> 蘇謹云道:“倒是叫你看了笑話,想我這許多年未曾掉過金豆了,一時之間不知怎么的?!?/br> 洛席遠卻還是憐愛的輕拍他的后背,直到他平靜下來才想著轉移他的心思:“再過兩日我便要啟程回洛京了。你可愿與我在這鹽河四處再走一走?” 蘇謹云一聽不免黯然,但是已與席遠坦誠了一番心事,如今即使離別在即,也是喜大于悲。 席遠提醒他離別之日在即,也是為了讓他打起精神來珍惜不易的時光。于是他略思索道:“不錯,如今你可也算是我魏王府正經的媳婦了,有個地方是得帶你去看看。” 洛席遠心想,此人,果真是不能寵著的。 ———————————— 颯風曠野,瀟瀟枯塚,夕陽未下,春草卻映棠梨樹。 鹽河永遠是春光明媚的,邊疆苦寒,獨這鹽城千年萬年春色不凋零,可是這萬千春色給鹽城百姓帶來的卻是千年不息的戰(zhàn)火,每一次朝代交替,每一次邊疆戰(zhàn)亂莫不是想要這一方春色。 這春色之下的是累累白骨,萬千芳華開開落落,一年三期,唯有樹下魂,常常思故土,這方映著棠梨花的孤冢下埋著的正是蘇謹云的爺爺魏行楚。 “這便是我爺爺?shù)哪?。怕那些個人蠻子報復故而沒有刻名字。”說罷,蘇謹云蹲下來,用手撣了撣這無字墓碑的灰塵,將剛剛摘下的棠梨花放在了墓前:“爺爺去世的時候身軀已裂的不成模樣,難以完整回洛京了,便只好埋在這一方曠野中了。想來他也是愿意的,他一生為國,守著這一片疆土也是他的一片忠心?!?/br> 所見明明是春草綠茵,一片生機,洛席遠卻覺得悲涼不已。 “太平本是將軍定,奈何將軍卻見不到太平了?!甭逑h道。 “無妨,我們魏家人向來灑脫,既然決定以身護國,選了路即使粉身碎骨亦在所不惜?!闭f罷便跪下,拉了拉洛席遠的袖腳示意他也跪下。 洛席遠便也隨他跪在了魏將軍的墓前,便聽蘇謹云道:“爺爺,謹云來看你了。你莫要怪罪謹云從未看過你,實在是戰(zhàn)事緊張難以抽身。今日得了閑便來和你說上兩句,這鹽河孫子替您收回來了,那蠻子孫子也替您狠狠教訓過了。這下我定叫那些金蠻子吞下去的全部給我吐出來,今后百年都不敢犯我大洛,您在九泉之下可以安息了。咱們魏王府啊您也莫要擔心,一切都好,奶奶身體也很是硬朗,你若是想她了怕還是要等上三五十年的,讓她在人間啊再享享福,怕是我下去陪你還要早些?!?/br> 洛席遠輕咳一聲讓他別說些失了分寸的話,于是蘇謹云便停了嘴巴不再說些胡話,接著又道:“席遠他給你跪下您莫要覺得受不住,且不說皇家又如何?不過都是兩只眼一張嘴的凡人罷了,況且他今日可是以您孫媳婦的身份來看望你,給您跪下也是應該?!?/br> 洛席遠心里悶笑,蘇謹云這性子果真是喜歡在嘴上占些便宜,怕是他還糾結那夜醉酒被自己捷足先登了。雖然他嘴上不說,心里怕是十分的不甘心,但洛席遠心里打定主意,平日里頭這蘇謹云鬼靈的很,往往自己難以制住他,唯有這床事上,他是絕不會讓這蘇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