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家人都覺得貼切無比，久而久之，連外公外婆也這樣叫了。

    “不知道。”

    言禮掀開門簾，低頭鉆進(jìn)里屋。

    “肯定又吵架了。”小姨繼續(xù)烤rou，小聲對身邊的小姨夫說。

    小姨夫笑道：“你又知道了?！?/br>
    “當(dāng)然，一個是我親姐，一個是我看著長大的，我什么都知道。”

    “那他們吵架，你向著誰？”

    小姨給五花rou翻了個面，果斷地說：“無條件向著粥粥。”

    “另外一個不是你親姐嗎？”

    “我?guī)屠聿粠陀H?！?/br>
    “說誰不講理呢——”

    人未到聲先行，言秀華悠悠哉哉走進(jìn)院子里，瞥見周圍兩方的小菜地，“嘖嘖”感嘆：“好好的花園又被老太太捯飭成菜園了，這強(qiáng)大的神農(nóng)基因?！?/br>
    小姨聽完一聲冷哼：“你嫌棄你別吃地里長出來的東西啊，吃花去吧。”

    “呀，這不是那個拉黑我的好meimei嗎?！毖孕闳A踩著小碎步過去，自來熟地搭上親meimei的肩膀，“真香，你要不改行開烤rou店得了?！?/br>
    “起開?！毙∫桃话雅拈_言秀華的手，沒好氣地說，“原來大小姐還知道院門朝哪邊開呢，您日理萬機(jī)的，費(fèi)這個勁回來做什么?！?/br>
    “你好像很不歡迎我的樣子?！毖孕闳A轉(zhuǎn)而看向小姨夫，笑瞇瞇地說，“妹夫，你肯定歡迎我的，對吧？”

    小姨夫只負(fù)責(zé)笑，話由小姨一個人全說了。

    “他肯定歡迎你，老麥這人你還不清楚嘛，熱情實(shí)誠，別說今天來的是你，就算來只野貓野狗什么的，他也照樣歡迎?！?/br>
    庭院陷入寂靜，只剩下滋啦滋啦烤rou的聲音。

    “幾年不見，你毒舌起來還是這么傷人?！毖孕闳A收斂了幾分笑意，意味不明地感嘆道。

    小姨夫感覺尷尬，借拿菜之由，逃離了這個沒有硝煙的戰(zhàn)場。

    “彼此彼此，幾年不見，你還是不會說人話?！毙∫虒W(xué)著她的語氣，把話又拋了回去。

    從小到大吵架，言秀華就沒贏過她這個親meimei，這次也一樣，她不打算在這種小事上浪費(fèi)口舌，轉(zhuǎn)而問：“爸媽呢？”

    “屋里。”

    小姨掃了眼她空空的雙手，嗤道：“逢年過年的也不買點(diǎn)禮物來，家不怎么回，倒沒見你拿自己當(dāng)外人?！?/br>
    “我買了，半路上粥粥給我鬧脾氣全扔了，我哪提得動那么多東西?！?/br>
    “哦，反正什么都是別人的錯，你一點(diǎn)錯沒有就對了?！?/br>
    “事實(shí)如此。”

    “那只是你以為的事實(shí)。”

    言秀華被挑起火來：“你別一副自己什么都知道的樣子行不行，好像除了你以外的人都是傻子一樣?！?/br>
    小姨“哈”了一聲，放下夾子，毫不留情地罵回去：“你這話說自己比較合適，要是‘自私自我自以為是’有什么選拔比賽的話，你絕對年年拿第一，還是全球第一?！?/br>
    “那你呢？要是‘人沒本事又好管閑事’有什么選拔比賽的話，你也絕對年年全球第一?！?/br>
    “那當(dāng)然了，在你面前誰都沒本事，我就是一窮開店的，哪能跟你這個開大公司的老板比?！?/br>
    “你有自知之明就別插手我和粥粥的事情，你說破天也只是一個小姨，我才是他的親媽?！?/br>
    ……

    兩人各不相讓，聲音越來越大，很快吵成一片。

    原本在廚房布菜的徐婆婆聽見動靜，二話不說舉著菜刀就沖到了院子里，對著大小女兒一聲怒吼：“都給我閉嘴，要吵架滾出去吵，大過年的少來破壞全家人的心情！”

    言秀華壓下火氣，帶著笑甜甜地叫了一聲媽。

    徐婆婆“嗯”了一聲：“進(jìn)屋，洗手準(zhǔn)備吃飯?！?/br>
    言秀華笑意僵住。

    “居然還知道怎么叫人。”

    小姨低罵了聲，被徐婆婆聽見，舉著菜刀又是一頓罵：“烤你的rou，少說一句話死不了人！”

    “……哦?！毙∫虥_言秀華翻了個白眼，轉(zhuǎn)過身繼續(xù)烤rou，內(nèi)心持續(xù)罵罵咧咧。

    徐婆婆拿著菜刀重新回到廚房，一切如常。

    至于言秀華，在屋門口站了好一會兒才進(jìn)去，誰不知道停留的那幾分鐘，她究竟在想什么。

    -

    言禮進(jìn)屋后就上了二樓，去他去年住過那個房間窩著。

    他在房間聽見了小姨和言秀華吵架，聽見了外婆罵人的聲音，現(xiàn)在聽見的是客廳里的家常寒暄。

    言秀華跟三姑六婆們聊得很愉快，至少聽起來是這樣。

    氣氛溫馨得跟過年似的，每個人都在努力扮演符合過年氣息的角色。

    他可能是唯一不想上場表演的異類。

    言秀華沒有在場的每個春節(jié)，言禮都很喜歡，可是今年注定喜歡不起來了。

    言禮煩躁地從床上坐起來找耳機(jī)，翻了半天才想起來耳機(jī)在店里。

    店里。

    言禮摸出手機(jī)，點(diǎn)開邊慈的頭像，總想跟她說什么，卻連開場白都憋不出來。

    他并不愿意讓邊慈看見他面對言秀華那一面。

    然而她已經(jīng)看見了。

    要裝傻還是坦白。

    裝傻會傷害她嗎？不知道。

    所以要坦白嗎？他不想提。

    一盤死局。

    煩躁感在空氣中悄然滋生。

    言禮剛把手機(jī)扔到一邊，新消息提示音就響了起來。

    [邊慈：圖片.jpg]

    [邊慈：我要開始吃午飯啦，賣相不錯吧？我照著網(wǎng)上的食譜做的。]

    言禮點(diǎn)開圖片，是咖喱雞rou飯。

    退出圖片回復(fù)，一行字還沒打完，新的消息又進(jìn)來了。

    [邊慈：嘗了一口，好吃！我說不定是個平平無奇的做飯小天才。]

    言禮笑了聲，刪掉本來要說的贊美之語，改成了別的話。

    [言禮：我也想吃。]

    [邊慈：下次給你做。]

    [言禮：別下次了，給我留點(diǎn)，我當(dāng)晚飯。]

    [邊慈：你不在徐婆婆家吃晚飯嗎？]

    不想吃了，吃不下……

    字沒打完，言禮覺得不妥，又一次全部刪掉，盯著屏幕頓了快一分鐘才重新輸入。

    [言禮：我想回去跟你一起吃。]

    第62章 “好?！?/br>
    邊慈回了他一個好, 沒有再問其他的事情。

    他由衷松了一口氣，揮之不去的煩躁感終于被安撫。

    什么都不問也是一種關(guān)心，這個時候與其被問“怎么了”, 還不如聽到一聲踏實(shí)的“好”。

    這是他之前安撫邊慈的做法, 沒想到這么快就應(yīng)驗(yàn)到了自己身上。

    感覺并不差, 應(yīng)該說非常好。

    “粥粥, 吃飯了?！?/br>
    門外傳來外公的聲音, 言禮收起手機(jī), 走過去開門, 臉上重新帶起往日的笑。

    空氣中有紅燒魚的味道, 聞著就有食欲。

    言禮帶上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