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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片刻,惋惜地嘆氣:“小師弟的八股制藝,立意新穎,結(jié)構(gòu)嚴謹森然,只要不偏題,終歸是不會出錯。只是你的試帖詩,寫得只能說一般了。”唐慎也知道自己的試帖詩寫得很一般。如果說八股制藝考的主要是考生的邏輯思維、議論結(jié)構(gòu),那試帖詩更考了一個人的才學(xué)。唐慎哪怕再過目不忘,倒背如流,他也不能平白無故地就從一個理工生變成大才子。寫詩靠的不僅僅是技巧,更靠那靈光一閃,更靠真正的天賦才氣。王溱:“若是小師弟的試帖詩能有長進,這次國子監(jiān)的館課應(yīng)當(dāng)能進前三了罷?!?/br>突然提到國子監(jiān)的館課,唐慎眸光一閃,抬頭看向王溱。唐慎今天特意在府上等王溱回來,不是因為他想見王溱,而是因為——天子臨雍!他想知道天子為什么突然要去辟雍宮講課,這次的講課是否會出什么問題。思索片刻,唐慎道:“每月國子監(jiān)的館課,因為我的試帖詩寫得一般,大多獲得乙級,沒獲得過甲級?!?/br>王溱笑道:“尋常也就算了,天子臨雍時若是能獲得前三,自然好處不斐?!?/br>唐慎一怔,定定地看著王溱,驚道:“師兄?!”唐慎少有這種錯愕的模樣,雙眼瞪得滾圓。王溱來了興致,他用白扇輕輕挑起唐慎的下巴,聲音輕柔,微笑道:“小師弟,你能獲得前三么?”十日后,六月初一,國子監(jiān)的館課考試開始了。數(shù)百位學(xué)子端坐于講堂中,打開這次的館課考題,神情舉止比過往每一次的館課更為嚴肅鄭重。唐慎坐在正意堂的中間座位上,他翻開八股制藝的題目,這題目上寫的是“天之高也”。:“天之高也,星辰之遠也,茍求其故,千歲之日至,可坐而致也!”意思是雖然天高地闊,星辰浩瀚無邊,但是只要能推算出其中的規(guī)律,哪怕是千年之后的節(jié)日也能按照規(guī)律推算出來。唐慎愁眉緊鎖。這道題看似簡單,說的就是萬事萬物都有自己的規(guī)律,只要找到規(guī)律,按照事物的規(guī)則去做事,就一定會成功。這是中常見的講究哲理的一句話。以“天之高也”為題目,可以從“事物萬象復(fù)雜”上切題,也可以追根究底,從本質(zhì)的“萬物規(guī)律”上入題。前者會更加保險,后者題目太大,很容易寫偏甚至寫錯。然而……他這次一定要獲得前三名!唐慎心一橫,提筆寫下:“欲求造化之大,必盡倫理之妙。凡八卦盡為極,凡萬物必生一……”花了整整一個時辰的功夫?qū)懲暌黄扑?,唐慎檢查沒有錯字后,工工整整地謄抄到了考卷上。然后他翻開試帖詩的題目。國子監(jiān)每月的館課只考校兩道題,一道制藝題,一道試帖詩題。這次的試帖詩題目是“星斗分明”。這句話原句是“星斗分明在身畔”,是前朝一位詩人寫的登山觀星詩。登山,觀星……唐慎凝眉思索,足足小半個時辰后,他在草稿紙上寫下第一句詩:“風(fēng)起連山絮,影入星月痕?!?/br>這句詩其實是個倒裝句,講的是連綿的山脈起了風(fēng),吹起山上的樹葉。星辰與月亮的影子沒入山的倒影中,不見了痕跡。然而剛寫完,唐慎靜靜地看著這句詩,默默不語。國子監(jiān)共有五百六十一個學(xué)生,其中超過四十歲的有兩人,超過三十歲的有七十六人。這些人經(jīng)歷多年科考,八股制藝每個人都寫得極妙。國子監(jiān)中有兩個出了名的人物,一個叫劉放,今年三十二歲,他的八股制藝曾經(jīng)被林祭酒評為同窗之最;還有一個就是唐慎的好友梅勝澤,他的試帖詩寫得登峰造極,才華橫溢。這兩人幾乎板上釘釘?shù)啬苣孟吗^課的前三名,如此就只剩下一個名額。國子監(jiān)是整個大宋人才匯聚的地方,王溱既然透露給他,前三名會拿到好處,那就一定是天大的好處。因為這是連王溱都看得上眼、特意給唐慎開后門提醒的好處。唐慎沉默地看著自己寫的這兩句詩,長嘆一聲,心道:“青蓮詩仙,多有得罪,對不住了。”接著,他在紙上揮毫灑墨,流暢地寫下一首詩。館課結(jié)束,講習(xí)們將學(xué)生的試卷收了上來。國子監(jiān)的館課不是科考,沒有糊名一說。這次的館課連林祭酒都非??粗?,他親自來到評卷的講堂,道:“將劉放和梅勝澤的考卷找出來,我且看看。”講習(xí)很快找出兩人的卷子。林祭酒先看的是劉放的考卷,他越看雙眼越亮,道:“好!即造化之難知,而有易知之術(shù),以見不必鑿也。制藝寫得妙極,只是這首試帖詩寫得雖說公正,卻只有匠心,未見靈氣?!闭f完,他又拿起梅勝澤的卷子。林祭酒:“以森羅萬象之繁復(fù)破題,取了巧,不見新意,但是文章結(jié)構(gòu)嚴謹,理據(jù)充分,也是佳作。這首詩寫得妙??!好一句‘星涌山月明’!如此看來,本次館課的前三名中,劉放必為第一,梅勝澤為第二。”林祭酒正聲道:“諸位同僚,實不相瞞,本次館課的前三名在天子臨雍后,圣上要親自考校他們的學(xué)問?!?/br>堂屋中一片嘩然。林祭酒:“此事我也是今日下午才從季公公那兒知曉的。所以諸位,這次館課閱卷務(wù)必嚴謹細致,不可出一絲紕漏。否則……”冷哼一聲,林祭酒冷冷道:“否則,定有重罰!輕則罰祿少薪,重則革官不保!”剛說完,只聽一道驚異的聲音從閱卷的講習(xí)中央傳了出來。林祭酒看向那人:“何事喧嘩?”只見一個蓄著胡須的講習(xí)拿著一張卷子,驚駭?shù)乇牬笱?,連自己剛才發(fā)出聲音都沒注意。聽到林祭酒的責(zé)問,這講習(xí)連忙告罪:“請祭酒大人恕罪,下官看到一篇極佳的八股制藝,便不慎看入了神,沒聽到祭酒大人的話。然而等下官再翻到這學(xué)生寫的試帖詩,實在忍不住驚嘆出聲。”林祭酒走過來:“是什么八股制藝,什么試帖詩?”他拿起卷子看了起來。“欲求造化之大,必盡倫理之妙。凡八卦盡為極,凡萬物必生一……”林祭酒仔細看完后,道:“是篇佳作!本以為放眼國子監(jiān),唯有那劉放敢劍走偏鋒,以‘天地守恒之規(guī)律’破題,并言之有理。沒想到,國子監(jiān)中還有人能寫出這樣的佳作。咦,這是那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