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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是何意!”蘇溫允嘲諷道:“我是何意?我是何意,你張灃不明白?去,給我去追那個身上沒掛彩的刺客!”“一起追了吧?!睖睾陀喝莸穆曇魪捏A館外傳來,館中的官員全部驚住。聽到這聲音,戶部左侍郎徐令厚露出奇怪的表情,他咳嗽一聲,默默往人群里站了站。“嘩啦啦——”黑夜中,一道閃電劈開云霄,照亮驛館。驛館正門口,戶部右侍郎秦嗣執(zhí)著一把寬大的油紙傘,跟在王溱的身后,走了進(jìn)來。他為王溱執(zhí)傘前行,王溱穿著一件白色的錦袍,穿金戴玉,右手拿著一把白色紙扇,扇子合緊,輕輕地在左手掌心敲著。他輕輕地一敲,身后,便涌進(jìn)來一隊(duì)身著甲胄的御林軍。再一敲,御林軍左將邵文棹執(zhí)劍進(jìn)入驛館,對王溱道:“稟大人,已經(jīng)將三名刺客全部緝拿歸案。”眾人面色難看地望著王溱,蘇溫允的表情是最精彩的。他先是震驚錯愕,又是疑惑不解,最后變?yōu)槌爸S嗤笑,看王溱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個落敗的手下敗將。王溱轉(zhuǎn)首對秦嗣道:“秦大人,我自己打傘就好?!?/br>秦嗣笑道:“只是順手而已,尚書大人哪里的話?!?/br>王溱從他手中接過傘,也沒看院中其他官員一眼,他走進(jìn)唐慎的屋子。他走的步子十分隨意,動作也不快,似乎一點(diǎn)都不急。他走進(jìn)屋中后,先走到床邊,看見床上沒人后,死死握著傘柄的手稍稍松開一些,無人知道,他的手指早已捏得煞白。接著他又把地上每個尸體的面罩摘了下來,沒找到自己要找的那個人,王溱再站起身,神色輕松,又回到院子。蘇溫允笑著道:“王大人,聽聞你們不是明天才能到刺州么,怎么今夜就到了?!?/br>王溱看他一眼,聲音溫和:“自然是連夜趕路,否則就趕不上這么好的一出戲了?!苯又愿烙周?,“把這些尸體都帶去府尹衙門。”“是?!?/br>大雨嘩啦啦地下著,官員和官差都跟著去了府尹衙門,還有的在收拾驛館里的殘局。王溱獨(dú)自在驛館里尋找了許久,最后他找到一間荒僻的柴房。這柴房平時是用作養(yǎng)馬、喂馬,放一些鏟馬屎的鏟子的地方。還沒進(jìn)門,就聞見一陣刺鼻的臭味。王溱一身白衣,一手執(zhí)傘,推開柴房的門。在房門敞開的那一刻,柴房角落里的少年握緊匕首,睜大眼睛看著他。當(dāng)看清來人是誰后,唐慎一夜未閉、布滿血絲的雙眼中,忽然感覺到一陣熱熱的溫度。他微微張著嘴,看著看著王溱把傘合上、放在門旁,然后走了進(jìn)來。“師……師兄?!闭f了話唐慎才發(fā)現(xiàn),原來他的聲音如此沙啞,聲音中還有一絲難以隱藏的害怕。哪怕活了兩輩子,他也從沒真正接觸過這樣的社會黑暗面,從沒有將自己的命這樣放在刀刃上,赤足行走。王溱將唐慎拉了起來,他將這個瘦弱的少年抱進(jìn)懷里,恍若哄騙一樣用溫柔至極的聲音說道:“景則,莫怕,我來了?!?/br>眼淚忽然就下來了,唐慎伸出手抱住王溱,將臉埋在他的肩窩里,不出一聲。師兄弟二人就這么靜靜地在柴房里待了許久,唐慎緩過神,一直顫抖的身體也不再發(fā)抖。他把匕首收進(jìn)懷里,抬頭看著王溱,眼睛還是濕漉漉的,但是目光卻無比堅(jiān)定。唐慎鎮(zhèn)定道:“刺州的事實(shí)在太過復(fù)雜,哪怕師兄神機(jī)妙算,也恐怕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看不真切。具體師弟一時也說不清,但是幾日前,那蘇溫允將一本賬冊交給了我,他說這是這次荊河貪墨案背后的陰陽賬本。”王溱眉頭一皺:“是真的賬本?”“是真的?!碧粕髦S刺地笑了笑,“那晚蘇溫允在離開我的房間后,將一本賬冊留在我的房間里。他表面上是想把這種危險的東西藏在我那,將我當(dāng)靶子。但是他并不知道,我有過目不忘的本事,只看過一遍我就將那本賬冊上的每一字每一句都記了下來。所以我知道,他留在我房間里的那本其實(shí)是個假賬本!”“至于真賬本在哪兒……師兄,我并不知道蘇溫允把東西又藏哪兒了,但是如今,我們也有了那本賬冊?!?/br>兩人來到一間空著的屋子,唐慎正要研墨,一只白皙瘦削的手先他一步,拿起了那只黑色的墨錠。唐慎抬頭看他。王溱微微一笑:“如今,輪到我為你研墨了,小師弟。”63、第六十三章不知何時,雨已經(jīng)停了。丑時未到,本該是宵禁時刻,刺州城中卻燈火通明。身穿鎧甲的御林軍們手持火把,步伐統(tǒng)一地在城中奔走。他們?nèi)缤蚣医偕岬膿尫?敲開一家的門,露出明晃晃的大刀,就進(jìn)去搜了起來。黑夜中,火把映天,照耀得刺州城上空泛起血一樣的紅色。到次日清晨,御林軍已經(jīng)把刺州府尹張灃以及他的黨羽的府邸全部抄了。張灃披頭散發(fā)地坐在府尹衙門的地磚上,神情恍惚,什么聲音都聽不到,嘴里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說些什么。有人湊近聽,又發(fā)現(xiàn)聽不懂。御林軍左將邵文棹命人把一箱又一箱的金銀珠寶抬進(jìn)衙門,僅僅是放銀子的木箱,就擺滿了整個院子。這些都是從張灃一個人家中抄出來的贓物,箱子上還黏了一些泥土。邵文棹道:“稟大人,已經(jīng)查抄干凈,這些是從張府后院挖出來的?!?/br>王溱看了這些贓物一眼,又抬起頭,遠(yuǎn)遠(yuǎn)望著那些早已排出衙門大門的贓物。他聲音悠遠(yuǎn):“先如此吧。”“是?!?/br>到了寅時三刻,張灃以及刺州的一些官員都被抓了起來,戴上鐵鎖鏈,站在衙門中央。衙門的最上座坐的是監(jiān)察使紀(jì)知。紀(jì)知本想把位置讓給王溱,王溱卻微笑道:“紀(jì)大人,我只是皇上臨時派來查看貪墨案進(jìn)展的,本地的主官應(yīng)當(dāng)是你?!?/br>紀(jì)知本就是個直腸子的御史官,他哪怕長十張嘴都說不過王溱,自然沒爭得過王溱,便只能坐上主座。他的左側(cè),坐的是王溱。右側(cè),坐的工部右侍郎謝誠和大理寺少卿蘇溫允。至于戶部左侍郎徐令厚和戶部右侍郎秦嗣紛紛和王溱坐在一側(cè),一副唯尚書大人馬首是瞻的模樣。大宋官員社會等級極高,哪怕犯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