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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剛才那副糙漢的模樣!他長了一張白凈的臉,五官深刻硬挺,不完全像漢人,反倒有一些遼人的堅毅廣闊。一對俊眉如同利劍,一雙星目炯然有神。唐慎聽說,李景德今年三十二歲,可他這樣看上去,哪像三十二歲,像極了一個二十三歲的玉面小將軍!別說驛館里的遼國使臣是否認(rèn)識他,哪怕就是曾經(jīng)與李景德在戰(zhàn)場廝殺過的遼國將士,如今再來看,也沒法將他認(rèn)出來。沒了絡(luò)腮胡子,李景德有些不適應(yīng),覺得膈應(yīng)極了。他道:“既然如此,那明日本將軍就隨唐大人,一同會會那幾個遼國使臣了?”李景德是二品將軍,唐慎只是個四品文官。唐慎也沒法拒絕,他只能行禮道:“下官領(lǐng)命?!?/br>次日清晨,下了早朝后,唐慎回到勤政殿,果不其然,李景德早已換上一身六品文官的衣服,在花園里等候多時了。唐慎心想,也不知道他哪來那么多別人衣服穿。孟閬將差事交給唐慎,自然不可能讓唐慎一個人去面對三十多個遼國使臣。唐慎處理好今天的公務(wù),便帶著人動身前往驛館。他還沒走出勤政殿,正走在花廊上,迎面竟然碰上了王溱。王溱也是剛剛下了早朝回來,他還拿著玉笏、穿著朝服。見到唐慎,他停下腳步,忽然,他目光一抬,看向唐慎身后的李景德。李將軍見到王溱,暗罵一聲,偷偷地往其他官員身后藏了藏。然而很快,王溱就收回了視線。他低頭看向唐慎,笑道:“唐大人是要去接見遼國使臣?”唐慎道:“回王相公的話,下官確實(shí)要去?!?/br>王溱語氣溫柔地問道:“人手可夠?”一聽這話,唐慎就知道,王子豐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李景德了。心中嘀咕了一句“那李景德都變成那樣了,王子豐居然還能認(rèn)得出來?”,唐慎神色鄭重,道:“應(yīng)當(dāng)是夠的,多謝大人關(guān)心?!?/br>王溱:“我猜想也應(yīng)當(dāng)是夠的。若是不夠,就像浣紗女洗衣,用力搓洗揉擠幾下,總是夠的。”旁人聽了這話,完全摸不著頭腦,唐慎卻雙眼一亮,抬頭看向王溱。師兄弟二人目光交匯,在這一刻唐慎倏然明白了王溱的意思:孟閬要你壓榨我,小師弟,你眼前就有個最合適的被壓榨的人選。李將軍都送到眼前了,不好好利用可真是暴殄天物了。能坑外人,當(dāng)然不坑自家人。唐慎十分愉悅地說道:“下官明白了?!?/br>人群中的李景德一臉懵逼:你明白了?你明白啥了?王子豐這個不說人話的又說了個什么?眾人離開勤政殿,來到驛館。唐慎讓驛館的官員去通報了一聲,等了小半個時辰,負(fù)責(zé)接待使臣的六品官員才回來。他面色難看,道:“大人,下官去通報了,說是我大宋使臣來了。然而那遼使卻說,他們?nèi)首又两襁€未起,等他什么時候睡醒了,什么時候才出來見您?!?/br>這話一落地,眾官議論紛紛。唐慎今日來驛館接待遼使,他不僅僅代表的是自己,更是大宋皇帝。哪怕那耶律晗是遼國三皇子,也不能如今怠慢!李景德也氣得牙癢癢,唐慎卻十分淡定。他撫慰眾臣道:“諸位大人,我大宋舒適安定,水土養(yǎng)人。旁人來大宋都為這琳瑯滿目的盛京城看花了眼,在遼國看不到的東西,盛京有;在遼國無法休息好,在盛京卻可安枕無憂。三殿下難得睡一趟好覺,日上三竿都起不來,我等又何苦擾人清夢呢?”不遠(yuǎn)處,一個遼使聽到這話,臉色一黑,轉(zhuǎn)身進(jìn)了屋。又過了一會兒,遼使出了屋子,將唐慎等人喊了進(jìn)去。唐慎剛一進(jìn)屋,還沒看清楚屋內(nèi)陳設(shè),只聽一道譏諷的聲音響起:“本殿下當(dāng)是何人,不過是個小小宋人罷了。耶律大人,你作為漢兒司,在南樞密院常常與那些漢人牽扯,可曾見過這個羸弱的宋官?”屋子正堂上,一個扎著小辮、滿臉傲氣的年輕人坐在上座,趾高氣揚(yáng)地看著唐慎等人。他手一指,指的正是站在眾官最前方的唐慎。遼國三皇子耶律晗的身旁站著一個長相陰鶩的中年男子,他用幽暗的目光看了眼唐慎,道:“回稟殿下,臣自然不認(rèn)識一個四品小官?!?/br>耶律晗頓時發(fā)作:“四品?可是說,在我大遼,給本殿下提鞋都不配的那種?”唐慎忽然笑了一聲,耶律晗轉(zhuǎn)身看向他。唐慎作了一揖,道:“殿下有所不知,我大宋與遼國民風(fēng)不同,為官之道也不同。我大宋,每一品階的官就做每一品階的事。不過仔細(xì)來說,其實(shí)差距也不大。比如漢兒司耶律勤大人,他在我大宋便如同二品大員,于是他代表遼帝,隨著殿下您來了大宋,朝見我大宋皇帝。而在遼國,四品的官是給您提鞋的,在大宋其實(shí)也差不多。下官是個不入流的四品官,所以只能被派到這兒,接待您?!?/br>耶律晗雙目一瞪,還沒動怒。唐慎立刻又接了一句:“來為您提鞋?!?/br>耶律晗頓時熄了火,他有些茫然了。他的漢話其實(shí)說得并不是很好,尋常交流沒問題,但一旦打了機(jī)鋒,他就聽不出其中玄機(jī)。這宋官是什么意思?到底是在貶低他,還是真的想給他提鞋?耶律晗朝耶律勤使了個眼神,詢問他接下來該怎么做。耶律勤嘆了口氣,他自知這位三皇子孔武有力,卻力大無腦。原本遼帝是想派睿智多謀的二皇子使宋,誰料耶律晗的母妃不知吹了什么枕邊風(fēng),就把耶律晗送過來了。算了,讓耶律晗去和宋官爭鋒相斗,還不如讓他去射殺老虎,來得還更簡單些。耶律勤看向唐慎,冷淡道:“我大遼使團(tuán)已到盛京,為何不見宋臣接待?!?/br>一個宋官道:“耶律大人此言差矣,我等今日不就來了?”耶律勤身后,一個遼官道:“我大遼三皇子在此,爾等孱弱無能的小官,也敢說接待?”這話剛落地,唐慎突然道:“孱弱無能?”說話的遼官愣住,他不明白唐慎怎么就抓著他這個字眼不放了。他想了想,道:“我大遼兒郎是草原將軍,騎馬狩獵,你大宋的官如何比的了。難道你們不是孱弱無能?”唐慎笑了:“原來如此,這位大人說的無能,不是在貶低我大宋官員,而是在說騎馬射箭上,我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