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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寂靜。蘇溫允聽著唐慎的話,差點笑出聲。他抬起桃花眼,似笑非笑地打量了唐慎一眼,仿佛在看一個可憐的孩子。他道:“我胡亂編排王子豐?唐大人,你說的王子豐,可是我知道的那位,戶部尚書王溱王子豐?雖說這天已然黑了,但舉頭三尺依舊有神明,你莫要再逗我笑了,我編排他王子豐?”唐慎直接笑出了聲,他厲聲道:“蘇大人,雖說你我政見不合,但如今到了這幽州城,我們都是為皇上辦事的,自然要上下一心。銀引司是王溱王大人的地盤,未來我們要做的事,也必然要經(jīng)過銀引司的協(xié)助。你這般詆毀他的清譽,可有不妥?”蘇溫允沒回答唐慎,他在屋子里來回踱了兩步,等再停下來,他認真地看著唐慎。“唐慎唐景則?”唐慎搭了眼皮,沒理會他。反正三年前他就已經(jīng)把你蘇溫允往死里得罪過了,現(xiàn)在再得罪一次也無妨。三年前你都沒能將他摁死在刺州,如今還能拿他怎樣?蘇溫允:“那王子豐今年二十九,不錯吧?”“不錯?!?/br>“他二十九了,還從未成婚,甚至沒有定親,你以為是為什么?”聽到這,唐慎抬起眼睛:“為何?”蘇溫允:“因為他有龍陽之好!”唐慎心中一震,面上卻十分淡定?!罢l說一定如此?”“那你倒是說說,如果不是斷袖,為何年近而立,卻不曾成家?”唐慎:“世間里有千千萬,我怎的知道師兄心里想的是什么?!痹僬f一定就是斷袖,為什么不能是不舉?這話當然不能說給蘇溫允聽,要是被蘇溫允聽到了,指不定他日怎么在背后胡亂編排王溱。唐慎又道:“再者言,我?guī)熜纸駳q二十九,他沒有成家。好像蘇大人也沒好到哪兒去吧?蘇大人過了年,已經(jīng)二十五了?”蘇溫允艷麗的臉龐上閃過一抹冷色,他道:“我成不成家,與你有關(guān)?”唐慎:“自然與下官無關(guān),但我?guī)熜殖刹怀杉遥吞K大人就有關(guān)系了?蘇大人與我?guī)熜质祜幔坎⒉?。我與師兄相識五載,師兄對我如兄如父,我對他的了解,遠勝蘇大人。他如何,我能不知道?師兄自然不是斷袖。今日我與蘇大人在幽州城,需要齊心為圣上辦事。情蘇大人莫要再拿這種事來開玩笑,一來這并不好笑,我?guī)熜譀Q然不是斷袖。二來……”頓了頓,唐慎冷淡地看著蘇溫允:“你不喜歡別人對你胡加猜測,那你這樣在他人背后,胡亂編排,莫非就沒想過,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唐慎語氣堅定,斬釘截鐵,聽得蘇溫允都愣住了。蘇溫允雖說機敏過人,手段卓越,但他畢竟還年輕,且自己都沒成家,在這方面沒有經(jīng)驗。兩年前右丞徐毖對自己的得意門生余潮生說起王溱的性向時,那是一個果斷決絕,不容懷疑,但到了蘇溫允這,他看著唐慎怒目相對的模樣,心中竟然開始思索……莫非他真的猜測錯了?王溱從沒公開過自己的性向,百官對他的癖好都只是猜測。蘇溫允忽然懷疑,自己可能真猜錯了。如唐慎所說,他與王子豐并不熟悉,而且還是政敵,或許真揣摩錯了。唐慎與王溱是師兄弟,且向來舉止親密,王溱自然不會在這件事上瞞著唐慎。不成家的里有千千萬,就如同他蘇溫允,他不成家是因為他瞧不上任何人。這世上最優(yōu)秀的女子,也入不了他的眼,如糞土如塵埃。難道王子豐也是如此?良久,蘇溫允道:“那便當我說錯話了?!?/br>若是讓大理寺、工部的那些官員見到蘇溫允這模樣,恐怕會忍不住跑去窗邊看看,是否天下紅雨,蘇溫允竟然會示弱?唐慎倒是不以為意,他默了默,道:“此事便過去吧。蘇大人,下官方才情緒激動,得罪了?!?/br>兩人不再說這個話題。屋外,傳來一道沉重的腳步聲。唐慎走到窗邊,掀開窗戶往外看去。只見身材健壯的盧將軍正扛著一桶水,面無表情地走到院中。他將水桶放到地上,抬頭去看唐慎。唐慎淡淡道:“將水倒入大缸中,再去打一桶水?!?/br>盧深目露憤怒,唐慎卻視而不見,直接關(guān)了窗戶。片刻后,腳步聲再次遠去,盧將軍又去打水了。回到屋中,看著正在喝茶的蘇溫允,唐慎莫名想起一件事:說來他和蘇溫允好像總是在半夜三更碰面搞事。搖搖頭將這個奇怪的想法拋到腦后,唐慎道:“今日以后,我們二人不和的事,定然會傳遍整個幽州城。幽州府因季肇思是傳播此事最好的人選,他不屬于幽州大營和銀引司任何一方的勢力。有了這個傳聞,我們也可私下辦事了。所以蘇大人,第一次進遼……誰去?”蘇溫允:“首次入遼,需要銀引司協(xié)助。唐大人覺得該由誰去才妥當呢?”唐慎沉默片刻:“那就由下官先行探路了?!弊焐线@么說,唐慎心里卻罵道:要是好事你能讓給我?誰不知道第一個去探路的最危險!兩人商議了許久,從選擇刺入遼國的人選,到進遼路線,二人爭論不休。直到丑時一刻,才得出定論。蘇溫允披上黑色斗篷,拉起兜帽,將臉藏在了陰影中。房門吱呀一聲打開,兩人走出房間,只見盧深扛著一桶水,腳步沉重地走了過來。院中的那口大缸中,已經(jīng)放滿了水。盧深新打的這桶水不可能再倒入滿了的大缸中,于是他直接把水桶扔在地上,里頭的水濺出來許多。盧深抬起頭,堅毅的臉龐上全是冰冷的神情,憤憤地瞪著唐慎。唐慎抬頭望了望天空的顏色,他道:“天還未亮,請盧將軍再把這大缸中的水,全部都倒回井中吧?!?/br>盧深:“你……!”唐慎:“盧將軍要違抗命令?”盧深深吸一口氣,拎起水桶,轉(zhuǎn)身就要走,這時蘇溫允含笑的聲音響起:“倒入井中,那該多臟。但是放在這大缸中,一早就會被驛館里的官差發(fā)現(xiàn)。這可如何是好呢?”唐慎看向蘇溫允。蘇溫允:“不若如此,盧將軍,驛館中,每個院子里都有一至三口水缸,你將這些水分別倒入這些水缸中,每次只倒入一桶,定然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這樣可不就天衣無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