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

唐慎一時愣住，他思忖片刻，道：“耶律定出身貴族，所以他屬意同樣身世高貴的耶律晗?！?/br>
“這是原因之一?！?/br>
“還有原因？”

王溱勾起唇角，微微一笑：“一個蠢的，控制起來總比其他不蠢的，要輕松許多罷！”

唐慎恍然大悟。

銀引司設(shè)立兩年之久，王溱對遼國的了解，自然遠(yuǎn)勝唐慎。遼國不比大宋，遼帝年輕時征戰(zhàn)沙場，傷病纏身。朝中大臣耶律定獨(dú)掌大權(quán)，哪像大宋的這些臣子，各自分立了黨派。宋帝趙輔極善于帝王術(shù)，哪怕趙輔的年歲比遼帝大了許多，朝中也沒有一個大臣敢擁護(hù)皇子。

王溱、蘇溫允這些皇黨不提，那些并非皇黨的權(quán)臣，也從未對皇子立儲的事表過態(tài)。

一個趙輔，頂過千千萬萬不成氣候的皇子！

若是讓這些大臣選擇，比如讓唐慎現(xiàn)在直接問王溱，你是希望趙輔早些駕崩，讓皇子登基。還是希望趙輔真的如愿地“修仙成道”，能壽延百年？王溱定會毫不猶豫地回答：“諸皇子不及陛下萬分之一?！?/br>
這并非諂媚逢迎，而是坦率直言。

甚至去問唐慎，唐慎也只能感嘆道：“趙輔多活一日，宋遼兩國和平一日?！?/br>
入了夜，王溱見唐慎身體好轉(zhuǎn)，燒也退了。他還需要回銀引司處理公務(wù)，便要離開。

唐慎道：“都這般晚了，師兄要不就在幽州大營歇下算了?！?/br>
王溱：“小師弟可知道，余潮生來幽州是做什么的？”

唐慎剛醒來就接了圣旨，他自然知道：“圣上派余大人來幽州，是為了接替我督查銀引司的差事?！?/br>
王溱劈頭便問：“那你督查了？”

唐慎啞口無言。

王溱笑了笑：“今夜我不回銀引司，為你打理這些日子來積累的公務(wù)，明日誰去替你遮掩，糊弄那余潮生？”

唐慎感動得無以復(fù)加，十分想唱一首送給王溱，但一想到這首歌原本是唱給mama的，便聯(lián)想起王溱當(dāng)初那句“兒行千里母擔(dān)憂”。唐慎臉色一變，他幽幽道：“師兄待我極好，我感動之余……有些別扭了?！?/br>
王溱：“別扭何事？”

唐慎也不回答，他道：“我給師兄唱首歌吧?！?/br>
王溱莫名其妙地看他，不明白唐慎怎么突然要給他唱歌。

唐慎于是清唱了兩句：“世上只有師兄好，沒師兄的孩子像根草！”

王溱何其敏銳，他默了片刻，道：“我總覺著，這首歌不該是這樣唱的?！?/br>
唐慎：“天黑了，城郊有野狼出門。師兄快些回城吧，再晚可就回不去了?！?/br>
王溱驟然失笑：“你啊?！甭曇絷┤欢?，王溱似乎還想說什么，但他閉上了嘴，沒再多說。

王溱乘上馬車，離開幽州大營，往幽州城而去。

唐慎見他走了，這才松了口氣。等到獨(dú)自一人時，唐慎回憶起來：“王子豐走之前到底想說什么？”不知怎的，一個詞突然浮現(xiàn)在他的腦海中，唐慎脫口而出：“恃寵而驕？！”

半年前，王溱曾經(jīng)對唐慎說過這個詞，如今他又回想起來。唐慎默然許久，嘀咕道：“到底何時開始，我和王子豐成了這樣了？”完全不似剛見面時那般提防謹(jǐn)慎，他竟然真的全身心地信任起這個人來。

唐慎一個人默默地回憶這四年來與王溱相處的點(diǎn)點(diǎn)滴滴，他還沒理出一個頭緒，守在帳篷外的士兵進(jìn)來通報，說是有人來拜訪唐慎。

唐慎驚訝道：“讓他進(jìn)來吧。”

不過多時，一個身穿黑色斗篷的清瘦男子走進(jìn)軍帳。這人身高五尺有余，寬大的黑色斗篷將他全身都籠罩進(jìn)去，帽檐遮住臉龐，只露出一個尖細(xì)白皙的下巴。等帳篷中只剩下唐慎和自己時，蘇溫允脫了帽子。他抬起那雙艷麗的桃花眼，上下打量了唐慎一番，嘴唇一翹：“聽聞唐大人受了重傷，昏迷不醒，王大人還精心照料了一整日。我以為唐大人就要一命嗚呼，特來見你最后一面了。如今一看，好像也并無大礙么?！?/br>
唐慎：“……”

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唐慎不和狗計(jì)較，他淡然道：“下官見過蘇大人。多謝蘇大人送來的密信，否則我晚回來一日，就會誤了大事。”

提起正事，蘇溫允也不再恣意妄為，他道：“今夜我便去析津府，快馬加鞭，兩日可到。”

唐慎：“盧深可曾傳過消息，說那刺客被抓到了？”

“還未曾。”蘇溫允頓了頓，認(rèn)真道：“你離開析津府前，可有部署？”

兩人往日政見不合，分屬異黨，常常針鋒相對。但如今二人都沒再提此事，而是仔細(xì)討論起來。唐慎：“我有一些部署，蘇大人先聽我說……”

蘇溫允在唐慎的帳篷中停留了半個時辰。

丑時，深夜時分，他戴上斗篷，準(zhǔn)備出發(fā)去析津府。臨走時，蘇溫允停了腳步，回身道：“析津府的事雜亂得很，只得由我去收拾亂攤子了。唐大人安心養(yǎng)病吧，不用插手了?！?/br>
唐慎心道：我也沒想著再插手，我就等著你深入敵營，給我把耶律舍哥、耶律勤都給解決了呢。

表面上，唐慎道：“勞煩蘇大人了，您要是能多說兩句好話，下官更是感激?！?/br>
蘇溫允一愣，他嗤笑一聲，轉(zhuǎn)身離開。

送走了這個瘟神，唐慎熄燈入眠。他并不知道，蘇溫允才剛走出帳篷沒多遠(yuǎn)，就被人一麻袋套了頭。蘇大人慌亂了一會兒，高聲喊人?？蓻]人理他，套他麻袋的人也不說話，一拳頭便打向他。

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挨了一拳后，蘇溫允冷靜下來，他臉色一寒，在麻袋里怒道：“李景德！住手！”

揍人的李將軍動作頓住。

唐慎并不清楚，在他去遼國時，因?yàn)樘K溫允明面上的差事是督查幽州大營，所以他時常來軍營，為難這些武官。蘇溫允是三品工部右侍郎，官職比李景德低一階?？伤瑫r是幽州軍防欽差，李景德只能聽他的話。這些日子來，幽州武官早就對蘇溫允恨得牙癢癢，今日他獨(dú)自一人深夜來軍營，能不給他套一麻袋？

李景德粗著嗓子，道：“老子不知道你在說什么，老子不是李景德。”

“姓李的，你信不信我回盛京就參你一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