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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在馬車前,無奈地對王溱說:“師兄,你這算不算公器私用?”王溱面露訝色:“小師弟在說何事?”唐慎:“原本只需要五六日的行程,咱們花了一倍天數(shù)。這大概就是傳聞中的公費旅行吧?!?/br>王溱一愣:“公費旅行?這詞倒是新鮮?!彼⑽⒁恍Γ骸拔鞅秉S沙漫天,不見碧空。等近了盛京,咱們走的大多是鄉(xiāng)間小道,官道也很少從鎮(zhèn)子上走。我竟不知道,小師弟喜歡在這樣荒無人煙的地方旅行,也算頗有情趣?!?/br>“???”“下次定然滿足你?!?/br>唐慎:“……?”您說了個啥?!兩人就此分別。回到盛京后,唐慎并沒有立刻去勤政殿復(fù)職。他去幽州督查銀引司,一去就去了四個月。如今正值六月,盛京燥熱不堪,唐慎要先去吏部述職,等過了幾道審核程序后才能去勤政殿。在幽州時,王溱曾經(jīng)對他說,盛京變了,讓唐慎需要“換好衣裳”,不要同往常一樣。可回到盛京數(shù)日,唐慎并沒發(fā)現(xiàn)有什么變化。盛京城依舊繁華熱鬧,西起大運河的前門大街上,人流如潮。唐慎還抽空去了躺百寶閣,算是“微服私訪”。百寶閣的客流量漸漸穩(wěn)定下來,每日都有數(shù)以千計的盛京百姓來百寶閣買賣東西。同時唐璜還開辟了“定制”業(yè)務(wù)。去年開始,百寶閣售賣起了琉璃鏡子。這琉璃鏡能將人照得分毫不差,還比銀鏡更加便宜,一日間便成了盛京世家豪門的寵兒。然而琉璃鏡并非百寶閣真正的高級商品,當(dāng)年唐慎開設(shè)百寶閣,曾經(jīng)得了趙輔的命令,要為趙輔把皇宮的窗戶全換成琉璃窗。皇帝自然不會占唐慎的便宜,該付的工錢都是付了的。但這差事實在辛苦,百寶閣做了半年,才辦完這件事。只是從此以后,皇宮那一扇扇晶瑩剔透的琉璃窗便成了活字招牌。王公大臣,哪個進(jìn)入皇宮后看不見那干凈整潔的琉璃窗戶?這窗戶實在精美至極,當(dāng)即就有權(quán)臣打聽到這些窗戶是百寶閣的手筆,便派人到百寶閣,也要定制做琉璃窗戶。一時間,二品以上的高官權(quán)臣中,除了左相紀(jì)翁集這種本就出身寒門、又兩袖清風(fēng)的清官,其余官員紛紛要來定制窗戶。這可是一筆大訂單,足夠唐璜和姚三忙上一整年!唐慎去吏部述職后,又過了兩天,趙輔還沒傳他進(jìn)宮召見,就出了一件大事。御史臺察院的監(jiān)察御史高酩,寫折子上奏。在折子上,高御史連列十七條罪狀,告了欽天監(jiān)監(jiān)正李肖仁一狀,將李肖仁的幾個徒子徒孫告了上去。早朝上,監(jiān)察御史高酩痛批幾個道士在家鄉(xiāng)胡作非為、草菅人命的惡事,要皇帝主持公道,鏟除小人。欽天監(jiān)監(jiān)正李肖仁是四品官,他當(dāng)時也在紫宸殿中。李肖仁當(dāng)場就嚇得兩腿一軟,差點就跪下了。但大宋官員不必跪皇帝,所以李肖仁顫抖著雙腿,哭天喊地地說自己根本沒聽說這些事,他并不知道自己那幾個徒弟竟然做了這等惡事。這并非什么大事,高御史告的主要是李肖仁的徒弟,不是李肖仁。雖說高酩很想把這個諂媚逢迎的假道士掰倒,但他可沒抓住李肖仁的把柄,只能從李肖仁的徒弟入手,定李肖仁一個教導(dǎo)不利的罪名。誰料趙輔神色晦暗地聽他們吵了許久,他輕輕咳嗽一聲,引得所有官員都抬頭看向他。只見御座上,開平皇帝趙輔幽然開口:“欽天監(jiān)監(jiān)正,可有此事?”李肖仁臉皮一抖,他走上前:“臣并不知曉,但若真有此事,臣定然不會姑息?!?/br>趙輔又對高酩問道:“高愛卿看來已經(jīng)是證據(jù)確鑿,依愛卿所見,該如何處置?”高酩非常想讓趙輔處置李肖仁,可看趙輔的意思,似乎沒打算對李肖仁動手。高酩只得道:“臣聽陛下所言?!?/br>趙輔揮揮手:“那便命大理寺查明真相,該怎么處置,就怎么處置吧?!?/br>原本這只是個小事,李肖仁被趙輔罰了停祿三個月,在家思過。但誰都想不到,這一日后,趙輔突然從定國寺中找來一個和尚。這和尚名為善聽,才到不惑之年,在定國寺是赫赫有名的高僧,傳言是下一任主持人選。趙輔從來不信佛,只信道,李肖仁為他點亮了長明燈,為他煉制丹藥。然而忽然之間,趙輔開始信起了佛。旁人信佛信道,都是只信一樣,趙輔不同,他兩樣全信。善聽和尚被接到皇宮中,為皇帝指點迷津。但他竟然還幫皇帝煉制丹藥。所謂有錢能使鬼推磨,佛家和尚是從來不碰那些道家玩意兒的,可對象是皇帝,皇帝要他怎么做,他就會怎么做。于是善聽和尚和李肖仁一起煉起了丹藥,傳授趙輔長生不老之術(shù)。趙輔依舊每日上早朝,從不落下,但他的性格越發(fā)讓人難以捉摸。這一日王溱被傳喚進(jìn)登仙臺,只見趙輔坐在大殿正中,被三個青銅丹爐包圍著。他脫去了繁復(fù)奢華的帝服,穿著一身輕飄飄的道袍。三個丹爐中,烈火烹鼎,清風(fēng)從開著的琉璃窗中吹進(jìn)屋中,拂過趙輔面前那一排長明燈,將他映襯得更像一個面容清癯的道士。王溱站在一旁,并不言語,等趙輔修仙完畢。然而這一次,趙輔修完仙后,他沒有回后宮,而是親自拿了蒲扇,到三個丹爐旁煉丹。他抬起手,喚來王溱。他指著一個丹爐,問道:“子豐可知道,這鼎中煉的是何物?”王溱聲音清潤:“臣不知,望陛下告知?!?/br>趙輔笑道:“這是善聽給朕連的九轉(zhuǎn)丹。每日吃下一顆,朕便覺得神清氣爽,好像又年輕了十歲。子豐可想試試?”王溱抬起頭,面露驚訝:“臣不勝狂喜?!?/br>趙輔定定看了他一眼,搖頭道:“誒,這種仙丹,每日就一顆,朕可舍不得賜予你。”頓了頓,趙輔道:“朕想起當(dāng)年初次見你的情景了,那是十二年前了吧。你與那余潮生一起站在紫宸殿中,朕點了他為榜眼,你為狀元。如今一想,竟然過去這般久了。朕登基三十一年,見過十位狀元,可朕只賜予你‘狀元無雙’四字,你可知為何?”王溱手指動了動,他鎮(zhèn)定道:“臣不知?!?/br>“因為啊,朕覺著,瞧見你們這些風(fēng)華正茂的人,仿佛連朕都看得年輕了??!”次日,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