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19
人,影影綽綽,淺淺深深的淡墨,像幾千年前的一幅古畫,殘缺不全地影印著那些還帶著執(zhí)念的靈魂。 很多很多大小不同的腳,急匆匆地趕著路,無法后退,只能一直向前,一直向前。 黃泉路上無客棧,任你陽間珠翠滿頭,金銀萬貫,來了這里,便要遵守這里的規(guī)矩。 趕著去接受審判的眾多腳之中,有一雙格外突出的不纏足的女腳,血路便在這雙腳旁,輾轉劃出一段心事。 紅衣艷服,神色凄苦。她需要用手護住周身四肢,畢竟已在崖邊摔個粉身碎骨。及此,渾身都是疼痛。 前前后后,全是紛湧雜沓的影兒,女人不知何去何從。 前面有座涼亭,鬼群擁至,均在喝茶解渴,一入這個地界,嗓子眼里全是火星子。由此便見“孟婆亭”三字。 陰魂經(jīng)十八陰司審結完畢,已經(jīng)是饑渴難耐,漸近塵間,龜裂侵體,紛紛自投羅網(wǎng)。 發(fā)色枯白,紫衣紫裙,面如千年老樹皮的陰森老婦,是此亭主人。各人自她手中接過墨綠色閃著幽幽光芒的“困忘”茶湯一杯,一口喝進,被牛頭馬面叉到奈何橋邊的忘川之上扔了進去。 見有無主孤苦幽魂至此,孟婆不見波瀾的渾濁眼底閃出一絲詫異:“不審?” 白無常罕見而來:“無法審,立了血契,自戕重罪,卻救護了數(shù)百人。又有下一世修行宏愿在身,只能任其生滅。” 孟婆發(fā)出了凄厲的笑聲:“嗬嗬嗬……立下血契還自戕?十世悲劇收場,還得有這個機緣解除血契,比無間地獄苦多了?!?/br> “禍福無門,惟人自召,林千星!”孟婆喝道。 女人淚盈滿睫,回頭望向過去,癡纏難解。 孟婆嘆了口氣勸道:“過來喝兩杯茶湯吧,這是我能為你的血契給予的最大慈悲,前生恩怨愛恨,全盤忘卻,方才能有一線生機啊?!?/br> 她強遞一杯,女人只得接過,又苦又酸,一如人情世事,一飲而盡。 孟婆又遞一杯:“快快再飲一杯,不辯東南西北,縱然癡傻愚頑,不知不覺好墮輪回,好過你留存血契記憶,生生要追逐另一個去?!?/br> 女人卻再也不肯,走到奈何橋邊,沒用叉出,自行而躍。 孟婆望定決絕背影,口占一偈,兀自念道: 勸汝莫立契,愛恨難解結。 一日結成孽,十世終難切。 吾見孽緣入,幾皆盡磨折。 本如夢一場,何妨空虛滅。 第187章 孟串兒番外之二世奇緣 我從床上醒過來的時候是凌晨三點半。全身都汗津津的,枕邊一片濡濕,不知道是汗水還是淚水。 恍惚間我分不清我到底是誰,是林千星,還是孟串兒……那個眉目如畫,笑起來若朗月入懷的韓一辰,就是于小山??? 怎么會有這么詭異的事情?我他媽的是不是被人下了什么蠱???居然還夢到了孟婆??哈嘍??孟婆??要是有一天你的朋友跟你說,夢到了她的前世,不對,應該是前X10世,還夢見了孟婆,你大抵會揍她一頓讓她清醒一點吧。 這千星和一辰,連名字都是對應的,林千星臨跳崖時候的心碎,夢醒時分還足夠讓我窒息,那種肝膽俱裂的感受竟然如此真實。 我給李燕兒發(fā)了個微信,讓她起床的時候給我打電話,沒想到李燕兒秒回了我:“夜半被噩夢驚醒,方便的話可以跟我聊聊?!?/br> 我把電話撥了過去:“我大概能知道血契是怎么回事了?!?/br> 李燕兒聽上去十分驚訝:“血契在古代就是個傳說,到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失傳了,我也只是聽我的老師講過,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夢到的,只是我不明白,我喝了孟婆茶,為什么還能回憶得如此清晰?” “嗯??你夢見孟婆了??” “這個不重要,你幫我做個阿卡西記錄的讀取吧,我看看第二世是怎么回事?!?/br> 李燕兒沉默了一會兒道:“雖然我還不知道,但是我覺得應該也挺慘的,你一定要讀取嗎?” “嗯,開始吧。” 申請,讀取,開始,在此不贅述了。 “上次你說其實我一直在他身邊,只是他不知道,這個怎么說?” “我親愛的孩子,阿卡西記錄的讀取者告訴我,你的游魂一直在他身邊?!?/br> 李燕兒給我普及了一個概念,她說人有三魂,命魂、驅魂和游魂。命魂又叫真魂,是累生累世負責投胎的那個,阿卡西記錄的讀取主要在這一魂上。 驅魂就是投胎的身體自帶的,主管這一世。游魂的概念解釋不清,可以當做是一種執(zhí)念,人若無游魂,就等于三魂不齊全,不齊全就容易出問題,容易出現(xiàn)天災人禍,生命會比較動蕩,痛苦不堪。 所以李燕兒急于解除我的血契,是想讓我的魂魄歸位——這都是李燕兒的一面之詞,縱然到了今天,我仍然將信將疑。 而且什么游魂,什么血契,我完全沒有感知到所謂的血契給我?guī)淼耐纯?,為什么要莫名其妙地解除?/br> “我跟他的第二世是怎么回事?” “我親愛的孩子,阿卡西記錄的讀取者告訴我,因為你許下了修行大愿,所以第二世你是一個……和尚?!?/br> 和尚??什么鬼???我問道:“于小山呢?他是什么東西?” “他沒有同意我進行阿卡西記錄的讀取,所以我無從知道于小山在那一世的情況。但是我可以看到跟你糾葛最深的是一位公主?!?/br> “公主??和尚扯上了公主??這不是對佛法大不敬嗎??” “太具體的無法讀取,我這邊能感受到的就是兩個字,慘烈?!?/br> “我他媽的不會又跳崖了吧?” “你沒有,你被亂箭射死了?!?/br> 我在電話這頭無語了,被亂箭射死,還不如跳崖呢。至少跳崖還是我自己選的,亂箭這東西,一聽就是身不由己。 我有點后悔打開這段記憶了,僅僅這么簡單幾句話,我的心口開始了尖銳的,絞rou機一樣的疼痛。頭痛欲裂,有某些腦仁兒里面的東西像煙花一樣爆裂開來。 伴隨著疼痛居然還能襲來一陣浪潮一般的睡意,黎明破曉前,我又困了。困到意識模糊,說不出話。我最后一絲清醒消失前,我知道我又要開始冗長的夢境,這一次是關于我跟他的第二世。 我真的是個和尚,法號空如?,F(xiàn)在我還不能叫做和尚,只能算個沙彌,因為我才十歲。 爹娘從小就沒見過,方丈也并不與我說起俗世父母之事,這是個亂世,反正兵荒馬亂的也與我不相干系。 打小我就長在應天府的護國寺里,這是個皇家寺廟。香火吃食皆是不缺的,也用不上云游和化緣。 每日里掃掃落葉和塵土,收拾一下禪堂和客房,就是跟著師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