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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翻了翻白眼,這廝真是討厭至極,動不動就擺出長子架子,把“為皇阿瑪分憂解難”掛在嘴邊,惱人得緊。 “皇阿瑪萬歲,就算為皇阿瑪分憂解難也是萬年之后的事情,到時候你我兄弟可能都不會茍活于世間,三哥又何必著急上火? 哦對了,我的騎射的時間到了,三哥走好,不奉陪了?!闭f完我沖跪在地上請安還沒有被三哥叫起的諳達(dá)揮了揮手,直接進(jìn)毓慶宮了。 當(dāng)晚皇阿瑪召我去養(yǎng)心殿喝茶,我就知道三哥肯定是把我給告了。 皇阿瑪膝下子嗣稀薄,所以三哥縱然成年,皇阿瑪也留在紫禁城不讓他出去建府,方便晚上想找我們的時候可以隨時找到。 我不太喜歡去養(yǎng)心殿,盡管皇阿瑪會準(zhǔn)備很多精致的吃食。每日兩餐,過午就無正餐,但是皇阿瑪是可以隨時傳喚御膳房做些小點心什么的。 關(guān)鍵問題是,去了我也不敢吃啊,每次陪皇阿瑪說話都心驚膽戰(zhàn)的,他總讓我說,我說啥?我覺得我說啥都是錯。 一步一步挪到養(yǎng)心殿,我在殿門口跪下磕了個頭:“給皇阿瑪請安?;拾斎f……” “弘晝進(jìn)來,父子之間就先別鬧那么多虛禮了?!?/br> 我低頭垂手,恭恭敬敬地走進(jìn)殿內(nèi)。 “今兒午膳有沒有吃你四哥獵到的那頭鹿?朕讓御膳房制成了鹿脯,你進(jìn)得香不香?” 我低眉順眼:“兒臣感激皇阿瑪關(guān)懷,進(jìn)得香?!?/br> “弘晝啊,你覺得你三哥怎么樣?” 我心里一突突,又來了又來了,皇阿瑪整天問我一些不知道要怎么回答的問題,三哥怎么樣?什么怎么樣?哪里怎么樣? 皇阿瑪目光如炬,面色如常,我怎么知道回答怎么樣?真是讓人肝膽俱顫。 想了會兒我拱手道:“回皇阿瑪,三哥作為兄長,對兒臣能夠盡到匡正提攜的責(zé)任,兒臣心下感服?!?/br> 皇阿瑪似笑非笑地盯住我,我被他心里盯得直發(fā)毛。隨即他站了起來,拍了拍我的肩膀。 “明年你就滿十四歲了,朕剛即位,對圣祖的追思未盡,于天下蒼生之宏愿未償,然而內(nèi)有蕭墻之憂慮,外有苗疆等少數(shù)民族之隱患,身為皇子,你可愿為朕分憂?。俊?/br> 我趕緊跪在地上磕頭:“兒臣肝腦涂地,難報君父之恩。” “很好!那就給朕好好練習(xí)騎射,好好研習(xí)國策,朕打算讓你,替朕去苗疆探探路,早晚都是要用武力去開荒辟地的,弘晝啊,不要叫朕失望,朕身上的擔(dān)子,重啊。” 我不再說話,只靜靜地陪著皇阿瑪。 其實,皇阿瑪對四哥的心,路人皆知。四哥六歲就能背誦周敦頤的,從那時候起,皇爺爺就把四哥帶在身邊。 去年皇爺爺還沒駕崩的時候,帶我們所有人去木蘭圍場狩獵,皇爺爺用火槍打中了一頭熊,隔了良久熊一動不動,皇爺爺便帶著四哥前去,讓四哥補射幾箭,想把獵殺大熊的功勞算在四哥身上。 其實這次算皇爺爺嚴(yán)重失策(心里想的,不算大不敬。)聽見皇爺爺在后催促上前,四哥趕忙上馬,結(jié)果四哥剛躍到馬上,還沒來得及靠近熊,那頭熊居然活過來了,且兇猛異常,直奔四哥撲過來了。 皇爺爺趕緊抄起火槍,眾侍衛(wèi)也紛紛前來救駕,這頭回光返照的熊才徹底被殺死。 皇阿瑪當(dāng)時的臉都嚇白了,事后皇爺爺也怕,若是四哥再靠近點,熊一活過來,那就真的“不成事體”了。 這一次換來皇爺爺對皇阿瑪?shù)囊痪湓u語:“此一子福過于予?!?/br> 皇爺爺是天子,做了60多年的皇帝,誅鰲拜、平三藩、收臺灣、定準(zhǔn)噶爾……他就是天下最有福氣的人,他親口說四哥比他有福氣,這意味著什么還用我cao心么?約莫著皇阿瑪也沒法cao心。 我不想再像父輩那樣,鬧得雞飛狗跳,兄弟離間,也不愿像十三叔那樣,從一個鐵骨錚錚的拼命十三郎變成如今小心謹(jǐn)慎,事事如履薄冰的總理王大臣,聽說每日里十三叔的睡眠時間不足兩個時辰,這么熬下去,油盡燈枯已是可以一眼望穿的未來。 詩萬首,酒千觴。幾曾著眼看侯王?心思不在富貴上,生在天家,只能說造化弄人吧。 若是早生個幾十年,我或許還能見到曾經(jīng)明相的兒子納蘭容若。 能寫出“一日心期千劫在,后身緣恐結(jié)他生里。然諾重,君須記!”的人該是何等悲切又灑脫。 聽皇阿瑪?shù)囊馑际牵髂暧幸馀晌胰ッ缃刃刑教?,這是要對苗疆用兵的前兆,遠(yuǎn)離紫禁城,就等于遠(yuǎn)離是非地。我的心里是竊喜而期待的。 暗自在心里下定主意,打明兒起好好練習(xí)騎射,再找朱師父好好打探一下苗疆的情形,去了我就拖個一年半載不回來,紫禁城里愛怎么風(fēng)起云涌,都與我無干。 胸?zé)o大志在這個地方,也許是個明哲保身的好品行。 宿命總在來來回回中牽扯,一場命定的相遇神不知鬼不覺地鋪陳開來,在毓慶宮做著美夢的我渾然不覺。 那一日在金黃色的琉璃瓦上安然入眠,身后不算熨帖的guntang,和瓦藍(lán)瓦藍(lán)的天空,竟成了我這一生最簡單快樂的時光。 額娘曾經(jīng)對我說,愛新覺羅家的男人們都是情種,順治爺為董鄂妃下的罪己詔;皇爺爺為皇祖母赫舍里的一腔深情兩廢兩立二叔;就連皇阿瑪,也有著不為人知的隱秘專情。 我只覺可嘆可笑,江山我都不稀罕,區(qū)區(qū)一個女子,又怎能鎖住我的心性?再傾國傾城又如何?不過紅顏未老恩先斷罷了。 再說這些女子都無趣得很,我離15歲還有兩年,里外指給我什么福晉我就要什么就是了,反正都是生兒育女的工具而已。 第194章 孟串兒番外之苗疆輕鴻一瞥 紫禁城有時候就像萬徑人蹤滅的孤山,山中歲月容易過,人間穿梭已一年。 這一年由于心里存了念想,我反倒勤奮了不少,四哥時常會在我身邊轉(zhuǎn)悠,用審視的目光觀察我,我知道四哥的心思,但是我不能說出皇阿瑪?shù)拇蛩悖綍r候再給我扣上一個妄自揣度圣意的帽子,我活還是不活? 可算把這點時光熬完,終于可以遠(yuǎn)離這座孤山了。表面上我還得做出痛心疾首的樣子,不然皇阿瑪該傷心了。 皇阿瑪其實特別在意別人的看法,卻又要裝作不在意的樣子,有時候這天下之主也真是難當(dāng)。 坊間流言蜚語紛傳,我的耳朵多少也進(jìn)點風(fēng),大家都覺得當(dāng)今圣上跟圣祖爺一點也不像,“無圣祖之風(fēng)”便是對皇阿瑪最大的詬病。 其實我雖然年紀(jì)還小,也知道這名聲背后有多少是八叔他們有意為之,皇阿瑪有苦說不出。 當(dāng)今朝政積弊難反,皇爺爺天縱英明,可是仁心過重,又太顧惜老臣的面子,留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