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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膚上泛起來不正常的紅。李決本來以為是應允承皮膚太嬌嫩,即使是細軟地毯的摩擦也受不了。但應允承小心翼翼地、承認錯誤一樣在李決的注視下講:“過敏了,大概是中午吃的布丁里有雞蛋?!?/br>吃布丁的時候多少有故意的成分,應允承偶爾會回想上一次昏昏沉沉發(fā)燒的時候李決照顧他。他十五歲去英國念寄宿學校就開始學習自己照顧自己,后來江斯映來了,還要照顧江斯映,叔伯長輩都夸他是這一群小孩子里最獨立有擔當?shù)囊粋€。但有李決照顧的時候,他好像變得極度依賴,應允承都懷疑是否是多年獨立生活累積的對被照顧的需求在這一刻爆發(fā)出來。好在藥箱里有抗敏藥。李決認真核對了保質(zhì)期,等應允承在臥室里躺下,去一樓的廚房燒水。在西北的時候他也在應允承家燒過水,但那間廚房的風景和這里天上地下。這房子連廚房都有寬闊窗戶正對中環(huán)夜景。富貴是浮云,但不是所有人都能不畏浮云遮望眼。李決知道自己也不過是凡人一個。李決回臥室的時候應允承在講電話。這宅子的門禁系統(tǒng)聯(lián)網(wǎng),應允承進來的第一秒穆云就能收到通知。一直到應允承發(fā)消息問她藥箱的位置,她才過了一會兒把電話打過來。李決靠在門邊聽應允承講完整個電話,應允承講話并不幼稚,但語氣柔和,尾音上揚,李決數(shù)他一分鐘內(nèi)大概講了四次“好啦”。幾乎是不可控的,李決下意識要去想他和周靜上一次通話。很奇怪的,周靜跟李進明吵也吵過打也打過,周靜恨起來的時候不是沒提過離婚,但自從李決性向暴露,周靜反而不計較李進明再打她罵她。對李決的恨好像超過對李進明的恨,李進明的性格她決定不了,但李決她從小悉心培養(yǎng),為了維護兒子跟李進明吵過不知多少次,偏偏李決在真的要成材的時候令她丟了這樣大的臉。周靜主動打過來是跟他說最近要補繳養(yǎng)老保險的事。李決都沒什么機會說話,在紙上寫下一串銀行卡號和開戶行,這通電話就結(jié)束了。小時候周靜念他寫,是聽寫英語單詞。那時候會英語的家長不多,周靜去新華書店買了比李決高一個年級的英語書磁帶,自己每天下了班先跟著讀,就那么硬生生地學,學得差不多了就給李決聽寫。應允承道完晚安把電話掛掉了。李決猜測他應該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幸運,富貴與溫馨有時候不可多得,應允承卻樣樣盆滿缽滿。以至于要喜歡人,應允承都看起來比他有膽量。愛意是應允承最不缺的,因為他一直在獲得穩(wěn)定供給,但如果李決要回應他同等分量,只怕要傾盡所有。所以李決舉棋不定,要三思又三思才能后行。應允承吃的藥十分催眠,快要入睡前的松軟神經(jīng)最利于撒嬌,等李決又兌好一杯溫水,他跟李決說:“明天可以不可以在去機場線先去吃龍眼冰?”“除非明早你都好利索了?!?/br>應允承于是鉆進被窩,認真進入睡眠。中環(huán)的燈是徹夜不滅,好像沒有人擔心資源浪費。李決一整晚沒睡,日出的時候才離開應允承的房間。李決走到客廳的落地窗前看日出。建筑師的設計十分討巧,房子里大部分地方都有開闊視野。山上的日出其實并不比晚上的人造光線遜色,甚至更壯麗,只是并非每個人都有機會看到這七點之前的晨光。離開香港之前最終還是去吃了龍眼冰。應允承布丁只吃了幾口,恢復起來也快。他帶李決去的那家店離中環(huán)有一段距離,他們沒打車,李決照著導航指示帶應允承跳上一輛叮叮車,兩個人坐在巴士上層一起打量沿路的行人,車開得慢,但整個城市都在快速移動,穿套裝的男男女女形色匆匆踏進一幢幢冷氣充足的寫字樓。應允承和李決坐了好多站,整個城市好像他們倆最無所事事,連著坐十個來回大概也可以,待辦事項上下一件不過是吃龍眼冰。粵語站名報得快,他們又都聽不習慣,等到發(fā)現(xiàn)過站的時候,已經(jīng)過了石塘咀。應允承懷疑李決是故意不看導航提示,他表現(xiàn)得好像不太想下車,最后兩個人干脆真的坐到了堅尼地城再返回來。下車找店鋪的時候,應允承到底沒忍住拖住李決的手。店鋪的門臉其實極小,好在他們來得早,并不需要等位。頭頂還有老式金屬葉片的風扇一直轉(zhuǎn),冰吃到三分之一,應允承問李決:“有比交完卷沖到學校對面吃的那份更好嗎?”這其實沒有辦法比較。十來年前開在學校對面的小鋪子賣的不過是加了色素和人工甜味劑的水果刨冰,五塊錢可以買到一大杯,副作用是拉肚子。但李決十七歲,能記八百個物理常量,答題紙上最后一個數(shù)字寫完,試卷都不用再檢查一遍就離開教室。李決并不知道,應允承是否也像那場考試一樣,意味著快樂與自由。現(xiàn)實里已經(jīng)發(fā)生的是,他那時候想過的快意人生,到底沒能完全實現(xiàn)。拉肚子請了病假在家的時候他查了之前幾屆金牌得主的未來去向,有加州理工,有普林斯頓,大一英語課上口語練習最順暢的一次,蘇煦問他答,討論的主題是大學畢業(yè)之后你想要做什么。那一分鐘里他回答的,并不是此刻的人生。一份冰就要見底的時候,李決說:“應允承,你回家的航班訂好了記得告訴我時間,我送你去機場。去美國要好好念書,不能一放假就去墨西哥玩?!?/br>李決講得很平常,甚至很溫和,應允承的表情也一點沒變。他拿著勺子把最后一點冰完完全全壓碎了,冰在瓷碗里淌成水,他抬頭笑著答應:“好啊?!?/br>______________mylittleairport-春天在車廂里.mp3應允承大概是“柔情的日子里,愛你不費力氣”。第13章在應允承宿舍樓下分開的時候,兩個人都很平靜。哪怕在從機場過來的路上,李決已經(jīng)跟應允承確認過他離開的航班是在兩天后的早上十點二十分。返程的飛機上李決終于不再忙工作,兩個人各自看完了一部電影,用小勺子挖一小盒哈根達斯。航班飛行途中恰逢日落,應允承盯著窗外,邀請李決一起來觀賞高空中的夕陽。李決如果再稍稍往前探身,下巴幾乎就可以靠在應允承肩膀。長時間盯著窗外會讓人錯覺飛機前行得十分緩慢,但三分鐘內(nèi)兩個人已經(jīng)一起看到了落日、像海一樣的云層以及大團擋住直線的烏云,光線就在這三分鐘內(nèi)持續(xù)暗下去。拉上遮光板的時候李決問應允承:“你有沒有見過布羅肯光?”這并不是一個常見概念,應允承搖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