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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競賽班教室的樓梯口把他攔住,李決看他神情就能猜到,他有事相求,但又不習慣開口求人。李決當然不會慣著這位出生第一天就是百萬寶貝的幸運兒,他扯扯書包袋子對著宋朗輝挑了個眉就打算繞開,宋朗輝等他快要跨過樓梯轉(zhuǎn)角了,才仿佛下了很大決心一樣開口:“李決,你站住。”李決喜歡聰明的大腦勝過喜歡漂亮臉龐。他本來對宋朗輝沒什么好感,但此刻這位小明星站在他俯視視線之下,用一種看起來命令式的但其實底氣不足的口吻跟他說話時,他卻并不覺得討厭。因為他知道,宋朗輝下一句就會是祈求。果然,宋朗輝幾步跨上來,站在兩三級臺階之下問他:“你能不能跟陳琢講其實你覺得他物理很厲害?”李決想起來同桌每次聊到宋朗輝時的夸張形容詞,天子驕子、含著金湯匙出生的藝二代、天下誰人不識君……,他也見過宋朗輝如何目不斜視神色冷漠地傳過走廊上目光小心翼翼追隨著他的女生們,而現(xiàn)在這自小就收獲無數(shù)喜愛與注意力的小明星抬頭看他,開口之后倒是連半分忸怩尷尬都沒有,神色懇切又真誠,仿佛是禮貌地同他打個商量,為了一個普通的男同學來請他幫個忙。李決當然有一百種回答可以反駁,比如陳琢的事和你沒有關(guān)系,或者學物理靠的不是鼓勵,再或者陳琢如果不浪費時間給你講題大概物理會更厲害。他相信其中有一些刻薄話能夠令這位幸運兒短暫地體會傷心,但李決沒說出口。李決的同桌午休的時候看言情曾經(jīng)看到流眼淚,李決還得給她遞紙巾,翻過幾頁又捂著嘴像是要尖叫的神色,李決跟她開玩笑:“怎么又因為我不回應(yīng)你的喜歡哭鼻子啦?”同桌作勢要錘他,說“你都不知道男主角和女主角的感情有多美好。”李決很早就領(lǐng)悟自己喜歡同性,在競賽班看到陳琢的時候,他并不是沒有過一些想法。但這一刻男主角與男主角的感情擺在他面前,他作為旁觀者衷心承認:的確很溫柔很美好。陳琢并不是只有他才看得見的璞玉,有人比他更早舉牌競拍,而且用比他更高的出價,于是李決覺得,那就算了。需要爭取的事情李決就不想要了,要爭取就意味著你要被選擇,李決不愿意被選擇。那天李決跟宋朗輝說:“可以啊,但你得有禮貌,要叫我?guī)熜帧!?/br>小明星一臉很不屑和不服氣的表情,又無可奈何地開口:“師兄,麻煩你了。”說完甚至還戲劇表演一樣地鞠了個躬。李決一度有過非?;闹嚨南敕?,他在應(yīng)允承身上,多多少少看到宋朗輝的影子,也可能是幸福的家庭過分相似,成長于這樣的家庭環(huán)境的人可以被歸入同一個子集。應(yīng)允承講“喜歡”的時候,無論對象是否適當,那種坦蕩和大方和當年在樓梯間攔住他的宋朗輝是一樣的。現(xiàn)在李決也不知道該不該信,宋朗輝攜新婚妻子赴法國同度蜜月。李決也像是高中女同桌一樣,希望他看的男主角和男主角的故事能有一個大團圓結(jié)局,但他也知道,現(xiàn)實生活里幸運的人好像總是更容易找到退路。陳琢講完劇本開了兩罐啤酒,遞一罐給李決。他并沒有征詢李決的意見,但李決說:“你一定要好好試鏡,這個故事你得演,而且你能演得好。”陳琢點點頭,“師兄你呢?說點開心的,遇到什么喜歡的人了嗎?”李決卻問他:“如果讓你知道你出生開始到現(xiàn)在的所有經(jīng)歷,重新讓你選,你會選擇出生嗎?”“我問過好多人這個問題,大家都嚷著生活很無聊,工作也沒什么意思,干脆不要活了,可是問他們這個問題,他們都覺得那還是活這一次吧。其實我以前是真的想過,不是什么小孩子不懂事的叛逆念頭,我是真的想得很清楚,如果可以選,我選不要來這一趟,”李決喝了一口啤酒,頓了頓說:“但我現(xiàn)在覺得,活著也并不都是壞事?!?/br>說話的時候李決把茶幾上倒扣的相框立起來,陳琢的視線很容易看到,那相框里面裝著應(yīng)一一幫李決和應(yīng)允承拍的那張照片。應(yīng)一一應(yīng)該是后期處理過,在照片左下角加了兩行豎著的字,寫著日期,以及“李決和應(yīng)允承”。喝掉半罐啤酒,李決很仔細地向陳琢介紹了應(yīng)允承,他模糊了應(yīng)允承的家庭背景,講了他們一起去沙漠,講了應(yīng)允承如何去而復返,他跟陳琢說:“我都覺得太難得,真的難得,我有時候都會想,這么好的一個人這么喜歡我,我何德何能呢?”整個少年時代他有著混亂紛雜的家庭生活記憶,初中之后都在和物理做斗爭,他向物理奉獻自己,以此換取自由,往后他經(jīng)歷過失敗的愛情、童年噩夢的重蹈覆轍,一直到了進研究所,看似擁有穩(wěn)定的工作與人際關(guān)系,人見人愛的李決,其實內(nèi)心還是時常有荒謬想法,覺得可以在某一年去北歐結(jié)束生命。但他遇到應(yīng)允承。應(yīng)允承看著他的時候,李決頭一次確信自己也在被毫無保留地愛著。陳琢全程都很安靜地聽他講,只說了一句:“師兄,因為你值得?!?/br>李決說:“真的,陳琢,不怕你笑,看著他我經(jīng)常會想到一首歌?!?/br>陳琢追問他是什么歌,他卻不肯說了,說歌詞后半段“不吉利”,過了一會兒臉上那種放松的笑意收了幾分,又講:“走一步看一步吧。”陳琢不能久留,經(jīng)紀人已經(jīng)三番五次打過電話來催促,提醒他明天的拍攝日程。他掛了電話有幾分孩子氣地又喝一口脾氣,跟李決說:“明早臉腫了邱啟要氣死?!?/br>這一打岔卻聽到門鎖轉(zhuǎn)動的聲音,應(yīng)允承拎著一袋水果不期然跟陳琢打了個照面。陳琢禮貌地同他打招呼,抱歉說趕時間沒有機會細聊,又說:“以后你和師兄來北京一定要聯(lián)系我。”三個人都擠在并不寬敞的玄關(guān),李決堅持要送陳琢下樓,路過應(yīng)允承的時候牽牽他的手,他低頭看一眼,應(yīng)允承拎了一袋小番茄。陳琢的經(jīng)紀人黑著一張臉等在樓下,顯然并不滿意陳琢來私會朋友這件事。李決看他上了保姆車,關(guān)車門前陳琢沖他招手道別,李決忽然叫住他:“陳琢!”陳琢示意司機再等等,李決沒麻煩他在下車,走到車邊去講:“能給我一張你的簽名照嗎?”車里開著燈,李決能看得見陳琢經(jīng)紀人臉上微妙的嘲諷神情。陳琢知道李決從來不拿他的明星身份當回事,之前也從來沒開過這樣的口,現(xiàn)在開口要了必定是有什么原因。他點點頭,問李決:“當然,要寫什么特別的內(nèi)容嗎?”“寫給斯映吧,我不確定是哪兩個字,你寫拼音好了。”李決說。陳琢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