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56
我也要和他分開啊,我爸媽是不可能同意我找個外國人的。男人和男人,怎么可能?”“我跟你不一樣”,應允承說,“再難再不可能我也是認真的?!?/br>他們之間這種不太融洽的氣氛一直持續(xù)到推開包廂門,榮景攢的局總是人多,雖然里面一派熱鬧,但大家見了應允承也不好貿貿然招呼開玩笑,畢竟都知道應家老爺子剛剛辦了白喜事。有幾個要來打招呼的,卻看他和江斯映都冷著一張臉,江斯映還眼眶紅紅,于是話到嘴邊又咽下去隨便點點頭又走開了。榮景不停地給江斯映做表情比手勢,想讓江斯映來破冰,但江斯映不搭腔,自顧自找了去了包廂里的洗手間洗臉。應允承自己倒是主動開口:“不用管我,我找個地方自己坐坐就行?!?/br>榮景體諒他不在那個心情,也就隨他去了。應允承坐下來摸自己的衣兜才想起手機大概落在了家里。他對娛樂活動興趣缺缺,但來了又不好不給面子立刻走,他自己坐了一會兒,看幾個人搶了一陣話筒,慌慌亂亂幾首歌切來切去,最后有人點了一首伍佰和莫文蔚合唱的歌。有服務生來問應允承是否需要酒單,應允承搖搖頭,開口要了一杯冰水。應允承坐在那里把那首歌聽完了,從茶幾上隨便拿了個打火機跟榮景打了個招呼出了門。這聲/色/場/所是仿中式園林裝修,包廂外的人工湖中央甚至造了一座亭子,因為老板有錢的緣故做的很是像模像樣。應允承第一次來的時候恰逢老板也在,那周流深是出了名的紈绔,一上來就要跟大家干茅臺,很有些得意地跟他們介紹這包廂推開窗戶就能看見園子中的湖與亭,言之鑿鑿自己是在模仿張岱,說因為張岱和他一樣,是富貴廢物。應允承從李決落下的那包煙里抽出一支點燃了,靠在有精致雕花的拱廊上抽煙。他的古漢語學習停留在初中水平,但這時候他很清晰地想起來曾經在課本里讀到過的,莫說相公癡,更有癡似相公者。兩個癡人能相遇原來是這樣值得慶幸的一件事。李進明和自己的親生兄弟因為分遺產的事已經很久不來往,但和釣魚時認識的一幫朋友卻似乎關系親近,中午請了幾位來家里吃飯。李決對這些叔叔伯伯一無所知,但對方卻很了解他,寥寥幾句對話已經把他從“競賽金牌”到“航天精英”夸個遍,他在廚房里幫周靜拿碗,周靜小小聲跟他說:“你爸老在這幫朋友面前夸你。”坐在一桌吃飯,李決比這些客人還要像客人。一開始他們還在和李進明討論一起釣魚的其他朋友,后來有人引了個話題問他,“我們小李博士現(xiàn)在有女朋友嗎?”李決想要糾正他自己并沒有念到博士,但其他幾個人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別問別問別問,現(xiàn)在的年輕人最不愛被問這些問題,老封建才天天問這些東西,你問了人家就覺得煩。”最先提問的那位辯解道:“我這不是看小李博士一表人才,正好我們單位領導的女兒也差不多大,沒談朋友,也是個很優(yōu)秀的年輕人,家庭條件也好,爸媽已經全款給她在北京買了房,有機會大家認識認識也好?!?/br>飯桌上這個話題就這么翻篇,李進明和周靜都沒表態(tài)。午餐之后李決回了自己的房間,中途出來倒水的時候聽到李進明問朋友:“你們領導女兒什么情況?學歷高嗎?”晚餐也還是一大桌子人,但沒人再提起李決的婚姻問題。大家轉而關心航天股的行情,總覺得李決能跟他們分享什么內幕。李決陪著父親一起敬了一圈酒,有人感嘆:“我就羨慕李老師,孩子出息還孝順,省心?!?/br>李進明和穆云都沒有接話。吃過晚餐客人都離開了,只剩下一家三口坐在客廳里。李進明把電視頻道換來換去,最后還是看晚會的重播。遇到熟悉的老歌也放聲跟著一起唱,周靜坐在旁邊給李決削蘋果。從午餐到現(xiàn)在,李決一直有種正在發(fā)生的事情并不真實的感覺。他因為這短暫的平和場景而生出了過多的信心,因此在李進明停止唱歌不咸不淡問他某位叔叔在飯桌上提到的女生他什么時候有空見一面的時候,他打斷李進明——他先叫了一聲“爸”,說的人和聽的人都對這個字很生疏了,他說:“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br>李進明這一天是難得的好心情,他視線仍然盯牢電視節(jié)目,回復了李決一句:“有你自己喜歡的人也行,你能接觸到的人當然比他們那幾個能認識的姑娘高了個層次,學歷至少就要好很多。你這要準備成家立業(yè)了,多跟領導活動活動,調回北京再結婚是最好。”李決并沒有反駁李進明話里的誤解,他的沉默被解讀成了一種默認,周靜在旁邊為這突如其來的消息感到驚喜,她問:“怎么樣,小姑娘漂亮嗎?”李決其實是可以繼續(xù)粉飾太平的,兩三年之內,他和父母見面的時間仍然十分有限,而應允承未必需要見到他的父母,不見面,就可以一直和稀泥,維持一種表面的融洽。但李決想到了前幾天應允承家的飯桌,甚至想到了更早的時候和應一一見面,想到了應允承以前跟他講哪有爸爸會不喜歡自己的兒子呢。李決被一種溫柔的、美好的愿景和力量驅使,他把穆云遞過來的蘋果捏在手里,說:“他是男生,談不上用漂亮形容,但很好看?!?/br>房間里沒人再說話,但并不安靜,重播的晚會已經放到小品節(jié)目,觀眾做作的笑聲和掌聲都很響亮。李進明轉過頭看了他一眼,目光停留了一會兒,又轉回去看著電視,但那目光是不聚焦的,之前問問題的周靜開始哭,沒有聲音的,眼眶很快就紅了,李決仍然很坦然地看著自己的母親,他的視線卻令周靜背過身去。一個節(jié)目都演完了,李進明用遙控器關掉了電視,他站起來,也不看李決,他的聲音比以往很多次的爭執(zhí)中都要平靜,他說:“老子他媽的怎么就生出來了這樣的畜生來折磨老子。”李進明說完這句話,很快摔門走掉了。周靜仍然坐在沙發(fā)上哭,李決叫了一聲“媽”,她似乎怕李決說出什么更可怕的話來,打斷了他,問他:“你什么都好,怎么就是這點不肯改。你這次回來,我和你爸都已經你已經變好了?!?/br>為什么要改呢?李決想要問他的母親:為什么一個脾氣暴躁喜怒無常的人也可以為人夫為人父,為什么你可以忍受這樣畸形的婚姻和家庭關系,而我不能愛上一個僅僅是性別不對的人。況且他愛的是應允承,能夠愛上并得到應允承的愛,已經是愛情這個領域能夠獲得的至高無上的榮譽了。很奇怪,李決是在這一刻突然意識到他的父母也是愛他的,他的父親和母親,一個過分暴戾一個過分軟弱,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