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7
而看向秾月與夭月。他身上還在疼,顯然不是做夢,那這四顆眼珠子又是何物?姬泱文武雙全,飽讀詩書,從來不信神鬼之說。他的父皇也不信,或者說,姬家都不信。前朝信佛信道,成日妄想得道成仙,皇帝竟帶頭修佛修道,最終毀于佛道之手,亂世出英雄,他們姬家得了天下。太|祖登基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滅佛滅道,如今百年已過,和尚道士雖又已出現(xiàn),卻再不如從前。姬家的江山是打出來的,是殺出來的,若真有佛道一說,姬家雙手沾滿鮮血,又如何做這天下之主?應(yīng)當(dāng)早被業(yè)火燒盡,被天雷劈死才是。姬泱腦中立刻否定神鬼之說,他想,他到底還是被老三給捉住了。這些人怕是老三從西南找來的奇人,據(jù)聞那里的人會使幻術(shù),是以才會制造出掉眼珠子的幻象。想到此處,姬泱立刻再閉眼,不看這些迷人心智的小把戲。腦中卻轉(zhuǎn)得飛快,他需保持心中堅定,絕不能受蠱惑,也倒要看看老三這次到底要如何。姬泱從不是輕言放棄之人,他到底沒死,命不該絕,這盤棋局就還有救。芳菲見他睜了睜眼,一句話不說,竟然又閉上了!芳菲納悶看向兩鬼,這人也太不把她們姐妹當(dāng)回事了吧?!她們什么規(guī)矩都還沒講呢!秾月與夭月也很不喜,眼珠子搖搖晃晃,差點兒就要落到那人白凈面龐上,她們倆的眼珠子可都是殺器。在世這么多年,總要遇到居心叵測的人人鬼鬼與妖,她們不忍讓公子動手,全是她們殺的。鏡的雙眸有多清澈,她們眼中便有多少煞氣與鮮血。眼珠子一旦落下,此人必死無疑。兩鬼對鏡的忠心耿耿,刻在她們的魂靈之上,想到此人令她們公子傷心難過,鬼一旦迷了心竅,便難回頭,一心只想要此人死。好在芳菲腦袋清楚,她急道:“公子說了不能殺!”姬泱耳朵一動,公子?又是誰?他緩慢回想,依稀記得,先前醒過一次,的確有個男子與他說話,聲音聽起來尚年幼,卻清凌凌的,甚有幾分驕矜。難道這位公子,才是老三請來的奇人?先前那位朝他使計的美人呢,又去了何處?老三到底要做什么?姬泱心中琢磨,芳菲急急伸手去拉迷了心竅的兩鬼。偏在此時,室外飄來一陣涼風(fēng),帶有湖水的清越味道,與這股清越一同而至的是悠揚又歡喜的聲音:“他醒了嗎?!”聲音還未至,微風(fēng)便先拂到面上,拂動姬泱的睫毛。鏡如風(fēng)一般撲到桃木床前,沒看侍女們的不對,而是立即低頭去瞧那書生,見他眼睛還閉著,鏡喃喃道:“還沒醒?”他克制了好幾日呢,今日到底沒忍住,可人怎么還沒醒呢?他自問,回頭看自己的侍女。秾月與夭月急急將眼珠子按回去,總算是找回心竅,卻一時不知說什么好,芳菲抓緊道:“公子,他方才醒過一次,他——”鏡打斷她的話:“那他為何還閉著眼?好幾日了!他要死了?”“不是不是!待奴婢將他戳醒!”芳菲拿起桃木枝,鏡卻搖頭:“不戳他,疼,人怕疼的?!?/br>“……”芳菲沉默,她先前戳了好幾次……萬一這個臭男人給公子告狀該如何是好……姬泱閉眼躺著聽動靜,聽到這句話,沒被戳,心倒似忽然被戳了一下,再聽那聲音有些惆悵地說:“他不醒,誰陪我玩小花呢?”小花是誰?姬泱心中更奇,芳菲也問了:“公子,小花是?”鏡笑著朝她們仨攤開手,手里是一汪水,一尾金紅小錦鯉悠哉游在他的手掌心,不時吐泡泡。“我的新朋友,小花,她會吐泡泡!”“好漂亮!”兩鬼一妖立即夸贊。鏡很是得意,他笑著咬住下嘴唇點頭,并回身再看姬泱。和小金魚們玩過后,這幾日他翻看從前最喜歡的那幾本書,他已經(jīng)不氣了。他想,人的性子總是奇奇怪怪,不奇怪,那就不是人了。人好可憐,只能活幾十年,都不夠他睡一覺。他對這個人好一點,這個人就跟他玩,跟他成親,給他考狀元回來啦!誰知道等這個人死后,下一個書生又要等多少年呢。他獨自住在這座宮殿里,真的很寂寞。這可是人啊!還是個很好看的人。他要珍惜。他打量姬泱幾眼,將小花移到左手,右手下垂,往姬泱的臉移去。他看了看,挑了他最喜歡的姬泱的眉心,從長袖中伸出小截食指,輕輕地戳了一下,并道:“快醒來,陪我玩小花!”指尖冰涼卻又軟得不可思議,姬泱的心似要融化了,莫名得簡直無法控制。不知不覺,姬泱睜開眼,先看到袖中一截玉白手腕,手腕處的青蓮色衣袖上也不知是繡花還是何物,那幾尾錦鯉竟也似活的,圍繞袖口游動。他驀地想到初次昏迷前,林子中往他走來的人,那人衣角上的桃花也是這般,仿佛活的。他的視線被衣袖擋住,手腕卻緩緩離他而去,他順著那截手腕往上看去,一點點,再一點點,衣袖后漸漸現(xiàn)出一張滿是笑意的臉。姬泱眉心一跳,實在很不防,老三這次的美人計,竟然有點用。第5章美人該如何形容那張臉。姬泱十六歲時曾云游天下,去過清山,清山頂有一汪淺淺湖水,掩藏在云霧之間,即便是爬到山頂,能瞧見湖水之人,千年來據(jù)聞也不過一二。這一二人都稱此景為仙境,記在書中,傳于后世。可后世,竟再無一人見過這汪湖水。云霧似乎也要藏住湖水,輕易不讓世人瞧見。姬泱年輕氣盛,身份貴重。他帶人上山,等了月余,那云霧自是從未散開。可見老天并不因他是懷王而給他方便,他不免有些自嘲。他從來颯爽性子,既瞧不見,那便罷,左右不過一景,甚至可能只是古人杜撰的,如同中那些神怪一般。次日清晨,他們便欲下山,出門時,忽然下起雨。身邊太監(jiān)給他穿蓑衣,他心中驀地一動,轉(zhuǎn)頭便往山頂跑。跑至山頂那一刻,云霧被雨水打濕,頃刻間仿佛一層衣衫落回湖水表面。實是很淺的一汪湖水,兩側(cè)種滿桃樹、海棠與松樹,樹枝繁茂,高高低低遮住水面,雨滴竟未落下多少至水面。姬泱卻覺得他親眼所見那層云霧是如何變作衣衫,如何覆蓋湖水,他甚至覺得湖水應(yīng)當(dāng)是個人。這人擁有世間最純澈的心靈,如這湖水一望到底。這人也擁有世間最美的衣衫,天邊云霧所制。他呆立在湖水邊,等人從水中出現(xiàn),直等到雨停了,那湖水中也未走出人來。雨停的同時,身后傳來人聲、腳步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