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謬陽說它“生人勿近”，便又放下了手。

賀冉看了他一眼，點了點小貓的鼻子，往程瞳身邊靠了靠：“想、摸？”

程瞳挑了挑眉：“千金能允許嗎？”

祁謬陽在一旁給程瞳潑著冷水：“沒戲。它不讓的，和它主人一個樣，你看誰能隨隨便便到冉哥身上摸一把?！?/br>
程瞳：“……”

賀冉?jīng)]理會祁謬陽，他抱著小貓，往程瞳身邊送了送。程瞳眼里露出喜色，沒再猶豫，伸出了手。

令人吃驚得是，這小布偶貓這次并沒有抗拒，反倒像是很親近程瞳，它乖乖地一動不動，甚至沖他發(fā)出了軟綿綿的貓叫。甚是討喜。

程瞳一雙大眼睛彎成了小月牙，凝視著它湛藍湛藍的眼珠，心都快要萌化了。

“臥槽。這人設(shè)，嗯不對，這貓設(shè)崩得這么快嘛?！逼钪囮柌桓市牡販惿锨皝?，嘖了一聲，“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啊?！?/br>
程瞳聞言，耳根立馬變粉了。手里的動作也停下來。賀冉掃了祁謬陽一眼，給了程瞳一個眼神，然后將他的千金，送到程瞳懷中。

程瞳連忙接過來，小心翼翼地將這溫暖的小毛團攏在臂彎里。它軟乎乎的小身體，蹭來蹭去，看樣子，還真是挺喜歡這位剛剛見面的陌生人。

程瞳開心地合不攏嘴，他溫柔地摩挲著小貓毛茸茸的耳朵尖，眼里含著笑看了賀冉一眼。

祁謬陽在旁邊吹胡子瞪眼，劉曦嘆了口氣，走過去，攬了下他的肩。

“走吧，陽陽，融不進去的圈子，就別硬往里擠了?！?/br>
祁謬陽氣得用胳膊肘懟他，嘟囔道：“這算哪門子圈子，擼貓圈？”

劉曦聳聳肩，揚著下巴，指了指程瞳和賀冉：“一家三口啊，多明顯，咋就你看不出來？”

距離開餐還有一段時間，程瞳完全被賀冉的布偶貓吸引了，全神貫注的投入到擼貓當中。祁謬陽表示不服，他親眼見證了這小玩意并非真的高冷，除了主人誰也不能碰，便偏要想方設(shè)法地跟它親近。

然而千金一次又一次地拒絕，最后直接拿屁股對著他。高冷的小臉上掛著一副大寫的“莫挨老子”。

程瞳抿著嘴，撩了下眼皮，笑道：“陽哥，放過它，也放過自己吧?！?/br>
另一邊，賀冉和劉曦在別墅的觀景陽臺聊天。外面難得空氣不錯，只是冬夜的溫度有些低。

劉曦轉(zhuǎn)過身，背靠扶欄，凝視著室內(nèi)和布偶玩得正歡的程瞳。

他笑了笑，慢條斯理地說：“你的千金，很有靈性啊，知道誰是未來的新主人?！?/br>
賀冉和他是背向，他修長的胳膊撐在扶欄之上，目光悠悠地望向遠處，手指拂過光潔的欄桿，指尖之下，是冬夜特有的絲絲涼意。

之前劉曦也沒少調(diào)侃他和程瞳，他或者反駁，或者壓根就不理會，可唯獨這一次不同。

這一次，他頓定幾秒，而后，低低地應(yīng)了一聲。

劉曦馬上轉(zhuǎn)過頭，眨了眨眼睛，笑著追問：“你這聲“嗯”，是表示肯定的意思嗎？”

賀冉笑了笑，隨后也轉(zhuǎn)過身來。和劉曦一同直視著程瞳所在的方向。

“是?！彼f。

劉曦很瀟灑地吹了一聲口哨，隨即揚起眉梢：“真不容易啊，你想通了。終于肯放下那五年，走出來，向前看了?！?/br>
賀冉抿了抿嘴唇，目光追隨著屋子里的程瞳，鋪滿一層又一層的溫柔。

劉曦的手指在扶欄上一下一下敲著節(jié)奏。片刻，他扭過頭，問賀冉：“什么時候想開的？”

“塞班島，回國前一天?！辟R冉平靜地說。

下著大暴雨的那個晚上，當他得知程瞳昏迷著，一個人被扔在原始叢林的某個角落里，他心如刀絞，失魂落魄，那次尋找，是他一生當中最難熬的時刻之一。暴雨淋在身上，他的心，瀝澇成災(zāi)，洶涌的水流頃刻間便將他的理智淹沒。

他不敢去想象，如果程瞳在那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出了意外，他醒不過來，就像是曾經(jīng)，他聽到季豪意外離開，再也不會醒來的消息，那他將要面對怎樣的痛苦與孤獨，他的世界會坍塌成什么樣子。

他的腦海中，只要稍微閃過一絲念頭，身體就瘋狂地顫抖，一顆心，猶如被冰封。

后來他找到了程瞳，在塞班的醫(yī)院里，他靠在病床旁，久久不敢睡去，一直一直攥著程瞳的手，他怕一覺睡過去之后，這一切，是夢，掌心，會空。

在那個時候，他終于知道，原來，這個20歲的男孩，早已在他生命中留下了重而深的印記。原來，自己早就接受了他的感情，他的心。

只不過，他一直認為自己的全部熱情，全都給了過去那五年。還沒開始就結(jié)束的離別之痛，讓他的心隨之殤離，從此不會再醒。

經(jīng)歷了那一晚的劫，那是他和程瞳共同的劫。他在心里說，他不能再失去了，他手里握著的那個人，他失去不起，或許他，真的該往前走了。

程瞳之前說得沒錯，他想要將自己的心，騰出來再愛。可入骨的情深，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清空的。

季豪，是印在他心里面的了。永遠都會占據(jù)著某處角落。對于他來說，季豪，是一份靜止不動的懷念?，F(xiàn)在是，以后亦如此。

可也僅此而已。

他想通了，選擇與過去那個走不出來的自己和解。

賀冉和劉曦，就那樣站著，倆人都沉默著。

劉曦點起了一支煙。他吸了一口，吐出一個煙圈，那縷氣體，很快就被冬夜的風給吹散了。

片刻，他低聲問賀冉：“那么，你對季豪五年的暗戀，瞳知道嗎？”

賀冉頓了頓：“我只告訴過他，我心里有個人，裝了五年，但沒告訴過他是季豪。”

劉曦點點頭，笑了笑，手指漫不經(jīng)意地玩弄著煙盒。

“估計瞳也沒興趣知道你的暗戀對象是誰。”他又吐出一個煙圈，道，“不過，他如果看到你那間屋子里，全部都是關(guān)于……”

“他問的話，我會告訴他。那間屋子，如果他想看，我也會帶他看?！辟R冉打斷劉曦的話，目視前方說。

“牛逼，夠坦誠！”劉曦掐滅煙蒂，沖賀冉豎起了大拇指。

——

六點左右，請來家里的大廚們終于備好了餐品，可以開餐了。祁謬陽還特意從他老爸的酒莊里，偷過來好幾瓶好酒。立下豪言壯志，今晚不醉不歸。

程瞳一見祁謬陽倒酒，忽然想起了他在清吧的那次經(jīng)歷，以及后來他和賀冉無比混亂的那個晚上。

他立馬蓋住自己的杯子，連忙擺手：“我、我就算了。今天喝不了酒。”

祁謬陽不依不饒：“就是為了慶祝你出院才聚會喝酒，哪有不喝的道理。放心，這次不搞你和冉哥，不用擔心酒后亂、性。”

程瞳就擔心祁謬陽說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