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轉(zhuǎn)變。未經(jīng)他人苦，莫勸他人善，許多時候許多人所經(jīng)受的那種眼睜睜從希望到絕望的無助，是外人根本無法理解和想象的。

    在這種情況下，尋求教法慰藉便是他們唯一的解脫途徑了。

    肖明成不信教，但卻也不強行反對別人信教，因為老天對某些可憐人已經(jīng)夠殘酷了，若是連這點最后的念想都剝奪……

    肖知謹(jǐn)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講經(jīng)告一段落后，無色并不會馬上離開，而那些信眾則會秩序井然的排好隊，挨著找他說話。

    人很多，但無色沒有一點不耐煩，他的神情一直都是那樣柔和，好像真的是大殿之內(nèi)的菩薩，滿是悲憫。

    度藍樺親眼目睹幾個目光呆滯，顯然是被生活折磨到走投無路的人在無色幾句話的開解下放聲大哭，重新站起來時，眼睛都亮了。

    那是有心靈支柱的表現(xiàn)。

    她跟肖明成對視一眼，都有些敬佩。

    暫且不說無色究竟是不是有所圖，單純從他目前為止表現(xiàn)出來的這一手來看，本事著實不凡。

    輪到肖明成時，無色的神情仍舊沒有半分變化，只聽他問“我所求可能成真”后，才微微笑了下，猶如清風(fēng)拂過湖面帶起的一點漣漪，“施主心性之堅定世所罕見，既已認(rèn)定，又何苦再來捉弄貧僧？”

    輪到度藍樺時，無色駭然道：“施主所圖甚大，貧僧不敢算?！?/br>
    夫妻倆面面相覷，心里直犯嘀咕，這和尚該不會提前做過功課，知道他倆的身份吧？

    也不知為啥，四個少年都拒絕被算，肖明成覺得也挺好：都是小孩子呢，來日誰說得清？

    倒是韓東和妞子他們都上去算了回，無色還真就把他們的過往猜了個八/九不離十，被帶著一起回憶過去艱苦歲月的韓東和妞子都忍不住雙目含淚，主動掏錢買了個荷包。

    這可夠快的。

    尤其是韓東，之前在來的路上還信誓旦旦地說自己絕不會信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結(jié)果不到兩刻鐘就自己啪啪打臉。

    度藍樺挑了挑眉毛，不經(jīng)意間與無色對上視線，后者神態(tài)自若地向她行了一禮，繼續(xù)轉(zhuǎn)過頭去與人說話了。

    “發(fā)現(xiàn)了什么？”肖明成低聲問。

    度藍樺沒做聲。

    確實有所發(fā)現(xiàn)。

    這無色儼然已經(jīng)掌握了相當(dāng)高深的會話技巧，而且觀察細(xì)致入微，經(jīng)常在言語中不易察覺地進行話術(shù)引導(dǎo)和暗示……若放到現(xiàn)在社會，絕對是個一流的心理咨詢師！

    第89章 荷包（三）

    作為上位者, 對某種能力特別突出的特殊人才進行提前關(guān)注是職業(yè)本能，根本不用度藍樺再強調(diào)什么，眼睜睜看著無色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以驚人的速度發(fā)展信眾, 肖明成的眼神也漸漸凝重起來。

    這樣的人但凡有點邪念, 后果必然是毀滅性的。有那么一瞬間, 他甚至聯(lián)想起歷史上許多趁亂造/反的人和事。

    夫妻倆對視一眼, 都默默退出了洞云寺。

    一直等他們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院門口, 無色才微微撩起眼皮，尤帶著笑意的眼睛往那邊掃了一眼，然后飛快地收回, 重新看向下一位。

    “施主還是莫要與家人爭吵的好。”

    來人大驚，“你怎么知道？”

    無色微微一笑，神秘道：“并非貧僧知道, 而是佛祖知道……”

    等人牽馬過來的空檔, 肖明成對李衛(wèi)疆道：“你去跟高平傳我的話，找個最擅長藏匿行蹤的人盯著無色, 看他來云匯府到底是來做什么的。如有異動，及時來報?！?/br>
    李衛(wèi)疆領(lǐng)命而去, 肖明成又對度藍樺道：“我覺得還是派人拿著他的畫像往紅山寺走一趟, 再修書一封給司馬通大人, 請他代為調(diào)查，一來進一步核實這個無色的身份，二來也好探探底細(xì), 看他來這兒到底是不是有所圖?！?/br>
    無色的本事太過出人意料，若他正經(jīng)傳教也就罷了，可若另有所圖，還是早做打算的好。

    萬一日后出點什么事兒, 甚至壓根兒就不是無色本人……那可真是丟人丟到京城去了。

    “我也是這個意思，”度藍樺贊同道，“不過很多時候官方途徑未必有民間的來得真實可靠，且司馬通剛回京城不久，只怕自己的事情尚且應(yīng)接不暇，還真不一定能查出什么來。倒不如再給我娘家去封信，讓他們也幫著查一查?！?/br>
    這時候的一應(yīng)身份憑證文書上只有大概的年紀(jì)和外貌描寫，諸如什么“跛腳，面白有須，無疤痕”之類，并沒有直觀的畫像，如果有心人真的想冒名頂替也不是不可能。

    而司馬通本身不是京城人士，他和幾個兒女在望燕臺的根基并不算深，此番去禮部任職也不知順不順利，貿(mào)然找他幫忙……給人家添麻煩就罷了，能不能成誰也不敢保證。倒是度家商號如今開得如火如荼，又是京城本地的老資歷了，王侯貴胄、三教九流都有說得上話的人，查一個紅山寺的和尚必然手到擒來。

    肖明成略一沉吟就答應(yīng)了，“你說的有道理，就這么辦吧。”

    “阿德，這事兒交給你去辦，”此事須得交由熟悉京城的心腹去辦，阿德便是當(dāng)之無愧的頭號人選，度藍樺如此這般交代了一回，“你先回去準(zhǔn)備一下，我們晚間把公文和信件交給你，明日一早出發(fā)?！?/br>
    阿德應(yīng)了。

    現(xiàn)階段天氣正合適，他一人先走水路，然后快馬疾行，順利的話，一個來月就回來了。

    一個月啊，想到這里，度藍樺又忍不住嘆了口氣，要是有手機的話……

    算了算了，想太多受傷的只會是自己，她忽對霍疏桐道：“你父母家人不是一直都在京城？今年還沒見過吧？要不要寫封信一并帶過去？”

    霍疏桐的母親和姐妹都隨在京任職的父親一同居住，只有他跟隨祖父讀書，往往一年才能見一回。而今年他中了秀才，又決定要跟好友南下游學(xué)，一年兩載的，未必有空去京城。雖然少年嘴上不說，但心中難免牽掛。

    肖知謹(jǐn)一拍巴掌，“是啊，咱們這就回去，你好好寫寫，也讓伯父伯母放心?！?/br>
    霍疏桐愣了下，眼神瘋狂閃動，卻還是遲疑道：“這，會不會太麻煩了？”

    度藍樺笑道：“這有什么麻煩的？不過幾張紙罷了。再說了，阿德此番進京，一時三刻未必回得來，總能騰出空來往你家走一趟?！?/br>
    既然是打探消息，肯定需要時間，阿德總要在京城待幾天，去霍家走一趟并不費事。

    就算來不及收回信，至少霍家那邊可以確定兒子的情況，也是個安慰。

    回去的路上，幾個少年都很替霍疏桐開心，秦落還大聲道：“你就說要去我家，大家都如親兄弟一般，我爹娘肯定也特別喜歡你，叫伯父伯母不必?fù)?dān)憂！”

    說完，又用力拍了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