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選擇通向天堂或者地獄的道路。

按照這張地圖的名字上看，若真是天堂有第九層，曾經(jīng)見過天使降臨的艾德里安覺得。天堂第九層，那里應(yīng)該是靠近地獄邊緣的地方，若是他選擇云梯，將會直通至天堂而無法到達(dá)地獄。于是艾德里安垂下頭，眉眼冷清的，將視線投向了平靜的海面上。

而修和他的目光一致，坐在艾德里安的箭頭，同樣看向了海面。

系統(tǒng)提示：請你做出選擇。

云端也許能到達(dá)天堂，但是無法去往地獄的邊界。艾德里安揚起右手，寬大的衣袖隨他動作飄起，環(huán)繞著魂靈的法杖自動出現(xiàn)于他手心中。

迎著吹拂的海風(fēng)，艾德里安側(cè)身從云梯旁經(jīng)過，無視了白光閃爍，艾德里安持杖踏入了海中。就在他經(jīng)過這邊濕潤的沙灘，靴底踏上海面的那一刻，頭頂?shù)臑踉崎_始流動，銀色的閃電如蛇在游走，雷鳴開始呼嘯，巨浪起伏翻涌，像是海神在發(fā)泄著怒氣。

看似在將艾德里安往云梯逼退，然而越是這種情形，也越有可能說明，艾德里安的選擇是正確的。

淺淺的光暈亮起，艾德里安揚起長杖，迎著狂暴的風(fēng)和雷，給自己以及修各自刷上一道避水術(shù)。他每持杖朝前走上一步，空中云梯便會消失一截。海水越來越暴躁，艾德里安無視了海面狂亂的風(fēng)暴，在逐漸消退的云梯里，在喧囂狂風(fēng)中，眉眼淡漠的徹底踏入了洋流之中。

避水術(shù)起了作用，無形的光變作氣流，將海浪推開。直到艾德里安的身影，徹底消失于海面上時，懸浮在空中的云梯和沙灘也一同崩塌了。

沒入海中才發(fā)現(xiàn)，與先前海面上的狂風(fēng)亂潮不同，海面下的洋流干凈且溫柔。由于施了魔法的緣故，艾德里安和修的身上，皆圍繞著一層淺淺的光暈，隔絕了水流和壓力。同時像是還有著另一股神秘的力量，正在拉著艾德里安和修朝下墜落，目的地直達(dá)海底深處。

能看到有色澤不同的游魚在海中穿梭，頂上有朦朧的光暈。海洋太藍(lán)太神秘，像是有誰在呼吸，彩色的泡泡飄起，隨后又破裂成閃爍光耀的粒子。

直至更深處，能看到身體宛若透明的蝦群，以及體型巨大的鯨魚。

陌生的力如手，溫柔的拉著艾德里安下墜，直到他們落在了海底地面。

這里有珊瑚、有爬滿藻類的沉船，海草飄搖，另有色澤絢爛的游魚，以及不知從哪里亮起的光。

艾德里安右手持杖，漂浮在海水中朝前移動。修緊緊的抓著他的衣服，直到前方?jīng)]有路，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的，是一片無光的漆黑深淵。

深淵望不到盡頭，唯有泡沫飄起。

“在底下?！?/br>
修坐在艾德里安的肩上，左手抓著他的衣服。接著伸出右手，指著他們面前的海之深淵，說話的聲音連帶著一串串泡泡：“通道在底下。”

艾德里安持杖朝前走上一步，這次溫柔的手不再溫柔，用力的拽著他極速下墜。

身前身后是鋒利的石塊，也光線越來越暗，直到視野一片漆黑，深淵越來越狹窄。

不知過了多久，艾德里安終于落在了深淵的最底層，他腳下像是踩到了砂石，隨后世界忽然就有了光亮。

接著是一瞬間，世界顛倒。

耳畔又聽見了浪潮的聲音，以及雷鳴不絕。

艾德里安前一秒的時候還在下墜，忽然又向上漂游，距離海面越來越近，直到他被那只手用力的推到了海面上。

剛剛探出海面時，艾德里安仿佛像是有看到了一雙眼睛，正直勾勾的盯著他自己。直到艾德里安徹底浮出水面時，那種被窺視的感覺就消失了。

海面依舊在暴躁，天空的閃電卻并不曾落下。只不過與艾德里安入海前不一樣的是，這里沒有了沙灘，前方是一片泥地，而遠(yuǎn)方是一座冷色調(diào)的鋼鐵都市。

雖然不知道當(dāng)前是什么情況，但是久待在原地并不是好事。

艾德里安眉眼冷淡的持起法杖，朝著泥地的方向走去。直到他的雙腳徹底離開海水，來時的大海瞬間就消失了。

頭頂前方迎著日光，背后靠著月光，光暗在空中交錯。

艾德里安繼續(xù)朝前走上一步，也許是日光太旺盛的緣故，他面前忽然多出來一道影子。

“老師，那里……”

修坐在肩頭叫了一聲，艾德里安側(cè)頭看去。

在他們的右側(cè)方，不知何時，多出來一個身后長有雙翼，披著云朵環(huán)繞的衣服，正面望著艾德里安的‘人’。

先前是沒有這個人的，他確定。艾德里安右手指腹緊握法杖，神色鎮(zhèn)定的朝前走上一步，朝對方張望。

迎著微弱的日光，視線莫名朦朧，像是隔著一層云霧。隱約能看到對方有著一頭金色的發(fā)梢，且身材高壯健美，被柔軟的白云掩蓋了重點部位，但是——

看不清他的五官。

感覺略微有些怪異……

艾德里安微微揚著眉梢，繼續(xù)朝前走上一步，他這才看清了對方的面容，看見了對方那雙無神的瞳孔，以及高挺的鼻梁，但是——

他沒有嘴。

齊鼻尖以下，是一片平整的皮膚。

——這是一個人偶，外形極為逼真的人偶。

他高高舉著雙手，像是在眺望著城市的方向，由于他雙眸無神，也沒有嘴唇，分辨不出來什么有用的訊息。

艾德里安持杖朝后退一步，剛轉(zhuǎn)過身，于他瞳仁最初所見，迎面同樣出現(xiàn)了一個人偶，就站在他自己剛才所經(jīng)過的地方。由于他們之間的距離相隔太近，能看到人偶全身的線條，皮膚的觀感也太真實，就像是一個活生生的人站在你面前，低垂著眉眼，只是眸中無神彩。

——像是死去了一樣。

“老師——”

修拉了拉艾德里安的衣服，接著抬了下手指，于是艾德里安順著他指尖看去。

當(dāng)艾德里安原地旋轉(zhuǎn)一周后發(fā)現(xiàn)，無論是樹下、亦或者是公路上，就連帶著路邊，草叢，麥田地里。他放眼望去，于艾德里安瞳孔中，忽然之間，同時出現(xiàn)了數(shù)不清數(shù)量的，人偶。

他們?nèi)悄行?，背后接長有一對白色的翅膀，面容俊美。

頭頂上因月光而變得昏暗的光線照耀下，他們?nèi)紱]有嘴，眼中也沒有神采，投下的日光，照不亮他們另一邊臉的黑暗。

一半存在光明中，一半存在黑暗里，不知為何，艾德里安覺得，他們也像是，‘活在’這座城市里的居民。

于月亮的那一邊，遠(yuǎn)方的天空開始有了星星，于是擁有太陽的這一邊城市，光線越發(fā)昏暗，光亮越來越微弱。

想著之前他看到的眼睛，艾德里安在原地等了幾秒，結(jié)果人偶并沒有任何行動，只是呆呆的站在原地，各自維持著一個動作。艾德里安稍作思索，隨后持杖朝著城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