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還拖總監(jiān)來和他這個小司機(jī)說一聲。何曉弟知道自己真的遇到好老板了。

“還有一個小時多，你愿意和我一起喝一杯咖啡嗎？”高弋墨溫柔的讓人無法拒絕。

何曉弟并不明白，為什么這樣一個大人物要請自己這個小司機(jī)喝咖啡。他來到咖啡廳感到有些局促。

高弋墨似乎發(fā)現(xiàn)了，倒也沒有說什么，只是問：“你喜歡加糖，還是加奶？或者都加？”

“都可以……”何曉弟一點(diǎn)都不懂咖啡。

高弋墨溫溫柔柔地回道：“好?！?/br>
他將方糖放在一邊，只加了奶。攪拌結(jié)束之后遞給了何曉弟。

何曉弟試著喝了一口，苦得皺起眉毛。

“抱歉，我沒有考慮到這是你第一次喝咖啡?！备哌敢獾?。他又將何曉弟的咖啡中放了兩塊方糖。

他斂下雙目，細(xì)心的攪拌著，像是漫不經(jīng)心的說一句話：“起初我覺得你和我的一個朋友很像，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并不是全都一樣。”

“朋友？”

“說是朋友并不合適，應(yīng)該說，是我的初戀。”高弋墨抬起頭，在溫暖的燈光下，他的臉色看起來好了很多，“你很像我的初戀?！?/br>
“高總監(jiān)的……初戀？”何曉弟一臉茫然。長這么大，沒人說過他像女孩子，怎么就像高總監(jiān)的初戀了？

高弋墨攪拌著咖啡，推到何曉弟的旁邊：“不用疑惑，我的初戀，確實是男人?！?/br>
望著何曉弟一臉不可思議，高弋墨露出淺淺地笑：“怎么嚇到你了？”

“不，不是?！焙螘缘苓B忙揮手，他蹙起眉頭，“我只是沒有想過，原來男人也可以喜歡男人這件事情?！?/br>
高弋墨見何曉弟眉宇之中并未有半分厭惡，他只是一臉恍然大悟，像是學(xué)習(xí)到新知識的孩子。

高弋墨抿了抿咖啡，覺得喝慣的東西，比起平時多了幾分滋味。

他的眼睛陷入虛無，想起十六歲那一年，桌子對面也曾經(jīng)坐著這樣一個笑容燦爛的少年。

他們的手指無意間觸碰到時，雙方都臉紅了一片。

如果可以的話，真想回到十六歲的那一年，讓一切重新開始。

“高總監(jiān)，那么你喜歡的男人，現(xiàn)在他在哪里？”

何曉弟真摯地詢問像利劍，在高弋墨的心臟上猛然刺了一刀，已經(jīng)結(jié)了痂的傷口再次被撕開。只是望著對方那清澈地雙眸，高弋墨不想逃避，不想隱瞞。說出了他一直都不肯直面地真相。

“他死了?！?/br>
是啊，他死了。我本應(yīng)該隨他一起去了?？墒俏疫€活在這個世界上，還在無理由的茍延殘喘。

“對、對不起?！焙螘缘鼙犞p眼，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反應(yīng)。他究竟是有多白.癡居然問這樣戳別人傷口的事情。

高弋墨緊握咖啡的手，漸漸地松下去了。聽著何曉弟的聲音，他的心靈會陷入平靜之中。好像真得回到?jīng)]有傷痛的十六年前。

那個人就在自己的對面，不曾經(jīng)歷過歲月的洗禮，不曾經(jīng)歷過被世人厭棄的痛苦，平靜單純地微笑著。

“他是三年前去世的?！备哌従彽貎A訴道，“那時候我已經(jīng)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愛著他，我只知道，我們彼此都很痛苦，覺得在一起是一種折磨。”

“我們在一起十年，從相愛到互相折磨的十年。我們無法忍受分手，也無法回到過去，只能用愛的名義互相折磨著對方的神經(jīng)。我本以為這一切的結(jié)束會是我死，沒想到是他先死了。”高弋墨的話語像淺淺地雷聲在何曉弟心里轟鳴。

他不知道為什么高弋墨的“愛情”會變質(zhì)，只覺得不寒而栗。

如果有一天，愛變成一種折磨。那是多么可悲又可怖的事情。

“他死了之后，我一度想追隨他而去?？墒且坏┫氲?，如果下了地獄，我們還在彼此折磨，就覺得痛苦的不敢死去。”高弋墨的臉色蒼白，“我一直在服用抗抑郁藥物，想要遏制自己想要自殺的想法。因為我想要活得長一點(diǎn)，長到即使有下輩子也碰不到他為止?！?/br>
明明永遠(yuǎn)都不想在見到他，可是看著面前的何曉弟，高弋墨居然會感到懷念，懷念未曾被世俗污染過的那段純真的年少時光。

那是十六前的冬天，他們因為大雪被困在了咖啡廳。兩個人湊起來的錢，只夠點(diǎn)一杯咖啡。

對面的人還只是一個笑容純凈的少年。

他們中間放著一杯熱騰騰的咖啡，他們靦腆到不敢去注視彼此的眼睛。他們謙讓的咖啡杯推過來推過去，一直到無意中手指觸碰。

兩只交疊的雙手傳遞了這個嚴(yán)寒的冬季最溫暖的溫度。

對面的人突然間抓.住了他的手，隔著桌子將他拽到傾斜。他的唇呼著熱氣交疊在自己的唇.瓣上。

他們的故事就是從這一刻開始的吧。

他似乎還在自己耳邊說了一句話：“安遠(yuǎn)之喜歡高弋墨。”

原來，我們也曾有過這樣喜歡彼此的時候。

如果回到十六歲……安遠(yuǎn)之會再次吻上高弋墨嗎?安遠(yuǎn)之還會選擇和高弋墨在一起嗎？

高弋墨永遠(yuǎn)也不可能知道答案。

第三章：錯

高弋墨絮絮叨叨地說了許多，他已經(jīng)不知道自己說的人是何曉弟，還是他身上帶著影子的安遠(yuǎn)之。

他發(fā)覺自己不再那么痛苦了。他與安遠(yuǎn)之互相折磨的時光像沙灘上的沙畫，一吹就散開了。反而露出時間更久遠(yuǎn)的年少時代。

“謝謝你。”高弋墨輕輕說道，“讓我想起我們其實也曾有過相愛的時光?！?/br>
何曉弟茫然無措，他覺得這件事和自己根本就沒有多大關(guān)系。他只是坐在對面，什么都沒有說。

“不，你的存在本身就值得我感謝?！备哌缡钦f。

何曉弟抬起頭，望見高弋墨蒼白皮膚在燈光下露出透明的血管。這個人，脆弱的好像一碰就碎的瓷器。

可是他的眸子卻像螢火般閃爍，固執(zhí)的守著一絲暖意。

何曉弟的心臟突然間被一股暖流經(jīng)過。他好像能夠明白，十六年前坐在他對面的安遠(yuǎn)之是什么心情。

“高弋墨……”他的聲音有些顫抖。那一瞬間，他覺得自己是自己，又好像不再是自己。

“你要好好活著。”

安遠(yuǎn)之一定也是這樣想的吧？

高弋墨的瞳孔驀然放大，他的笑容還停留在唇角，眼淚卻像滾落的珠子從臉頰滑落。

說不清是喜極而泣，還是悲中帶喜。只是聽到對面的人這句話，高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