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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于我有結(jié)草銜環(huán)的大恩,本也不是敬一杯酒就能償還的?!?/br> 他這些話在心里放了許久,始終記得自己還欠她一聲道歉,如今終于有機(jī)會能以章榕的身份當(dāng)面同她說完這些話,只覺得如釋重負(fù),好像終于能夠重新出發(fā)了。 秋欣然感覺得到他這番脫胎換骨一般的變化,坐在對面承下了他這一聲謝。 章榕又替自己斟了第三杯酒:“至于這第三杯……我剛接到圣旨,圣上任命我為青州主將,再過兩日就要離開這兒前往青州赴任?!?/br> “將軍這是高升了?”秋欣然同他道賀,“先祝將軍此去青州前程似錦?!?/br> “多謝。”章榕握著酒杯,又緊張起來,這第三杯酒他倒是不急著喝了,反倒看著秋欣然問道,“琓州的桃花釀有個故事,不知姑娘聽過沒有?” · 高旸到夏修言書房時,見他站在桌旁正看著案頭上放的一壇子酒,像是也剛進(jìn)屋的模樣,見了他回頭問道:“這是誰送來的?” 高旸上前接過看了一眼,笑起來:“前日章榕的任命書到了,走前要請營里的兄弟喝酒。今早蓬萊居拉來三大車,都堆在后頭了,這瓶估計是后廚替您留的?!?/br> 蓬萊居的酒? 夏修言心中一頓:“章榕人呢?” “應(yīng)當(dāng)是約了什么人,我見他一大早梳洗一番就出去了?!?/br> 等高旸從屋里退出去后,夏修言坐回桌旁,他離開琓州這段時間案上積下不少軍務(wù),過幾日又要去捐復(fù),實在忙得分身乏術(shù)。但這會兒,他看著桌上的案卷,坐了半天竟是一個字都沒看進(jìn)去。 前幾日秋欣然在酒樓說的話還猶言在耳,她說還沒想清楚自己為何學(xué)算,天下之大想去四處走走。 他心里想說的那些話,便一句都沒說出口。 之后幾天,他數(shù)次后悔,又在心里對自己說:你自己曾被困在長安,是她助你掙脫樊籠,如今你又怎么能夠因為一己之私,將她困在這里? 可現(xiàn)在有另一個人請她去了蓬萊居,一想到她或許會喝那杯桃花釀,他就忍不住想:她這回走了,你知道下一回再見又是幾年? 他驀地下定決心朝外走,高旸正在外頭,突然聽見屋里的人推開門,冷聲吩咐:“備馬!”高旸回頭,院門外已只剩下一個匆匆而去的背影。 夏修言在蓬萊居外頭跳下馬時,尚自還能維持幾分冷靜,只在心中默念:就當(dāng)是來看看秋欣然那顆尚沒著落的道心堅不堅定,她要是當(dāng)真答應(yīng)跟著章榕去了青州……他想到這兒,咬了一下后槽牙,將這個念頭一口否決:不可能,她去哪兒也不該去青州! 伙計一眼認(rèn)出了他,不等他開口,便主動告知:“公子要是找前兩日一塊來的姑娘,她這會兒還在二樓的雅間?!?/br> 夏修言瞥他一眼,見他神色隱隱有些激動,微微皺眉,又頭也不回地朝二樓走去。 二樓雅間的門虛掩著,推門進(jìn)去發(fā)現(xiàn)屋里只有秋欣然一個人坐在窗邊出神,不知在想什么心事。但桌上放著一個白瓷酒杯,正是他家最出名的桃花釀。 聽見他進(jìn)門的動靜,驚得正出神的人嚇了一跳,轉(zhuǎn)頭看過來:“侯爺?你怎么……” 夏修言注意到她對面空位上的空酒杯,又低頭看了眼女子面前的酒杯,瞳孔微微一縮,只見酒杯里空空如也,只剩下底下一點淡紅的酒液昭示著這杯里也曾盛過酒。 她喝了?她知道這酒是什么意思她就喝了? 男子猛地抬頭看過來,目光隱含怒意,朝她逼近兩步,手指微微顫抖起來。一股巨大的妒意攫取了他的心臟,叫他將先前在路上想的什么都忘了。 秋欣然站起來,夏修言靠得她太近,叫她忍不住抬手擋了一下,結(jié)果反被他握住了手腕。他身上還帶著從馬上下來的熱意,握著她的手指卻冰涼,似乎極力壓抑著情緒,以至于有些不自覺地用力。 秋欣然察覺到他不同尋常的情緒,見他眼睛里像有一團(tuán)化不開的濃墨,緊緊盯著自己,過了許久才緊繃著聲音,將頭湊近了問她:“章榕怎么同你說的?” “章將軍……”秋欣然叫他這反常的樣子嚇了一跳,下意識答道,“他與我道歉,說馬上要去青州,還說……還說要結(jié)草銜環(huán)報答我。”她說完就覺得手腕一痛,夏修言在她耳邊冷笑一聲:“你不過替他傳了個消息他就打算結(jié)草銜環(huán)來報答?” 妒意像是叢生的野草緊緊纏繞著他的心臟,叫他心中一陣酸澀,又忍不住惱怒,幾乎可以算是口不擇言地刻薄道:“那我是不是該以身相許才算報答了你?” 第86章 宜圓滿 我打翻的不是桃花釀,我打翻的…… “琓州的桃花釀有個故事, 不知姑娘聽過沒有?”酒樓的雅間里,男子低頭撫著杯沿,言語間幾分赧然。 秋欣然點點頭, 又好奇道:“那故事可是真的?” “這就不知道了, ”章榕笑一笑, “不過聽說這蓬萊居原先就是那女子開的酒坊,因此這一家的桃花釀在當(dāng)?shù)馗裢庥忻!?/br> 秋欣然沒想到還有這么個說法, 敬佩道:“那女子有個酒坊竟還能說走就走了, 著實有些魄力?!?/br> 這回輪到章榕怔忪了一下:“走了?” 二人面面相覷,過了片刻才聽秋欣然疑惑道:“那姑娘最后不是離開這兒回江南去了嗎?” 章榕失笑搖頭:“這是誰告訴你的?”他說道, “女子離開前說想念家鄉(xiāng)的桃花釀,男子聽后連夜策馬趕赴千里之外,尋找哪里有賣桃花釀的酒家。到女子準(zhǔn)備啟程動身這天, 他果然帶回了一壇桃花釀。那女子見狀心中觸動, 于是最后還是留在關(guān)外與他結(jié)為夫妻。二人一塊開了一家酒坊,專賣這酒。” 秋欣然有些傻眼,正奇怪夏修言為什么要編個結(jié)尾騙她,又聽章榕繼續(xù)說道:“后來這故事傳開了, 當(dāng)?shù)孛慨?dāng)有男子碰上意中人, 便會帶著這酒上門,對方一看就知他的心意。若是女子也對男子有意,就飲下這酒, 若是無意, 就拒而不飲, 時間久了,也漸漸成了風(fēng)俗。這酒滋味清甜,又取名桃花釀, 便就成了當(dāng)?shù)赜忻囊鼍壘啤!?/br> 他說完抬眼朝對面看過來,目光中幾分期盼。秋欣然卻是一愣,腦子里一片空白。八卦共六十四卦,每卦六爻,共三百八十四爻。這些她看一眼就能心算飛快,這會兒章榕才幾句話,一共也就百來個字,她卻覺得怎么都理不清了。 “你說這酒是同人表白心意用的,那尋常時候,好端端的可會請人喝這酒?” “外鄉(xiāng)來的或許會為了嘗個新鮮點上一壺,當(dāng)?shù)厝硕喟氩粫?。?/br> 按著這么想,夏修言要是只想請她嘗個新鮮,最后怎么又獨自將酒喝了?可他如果就是那個意思…… 秋欣然心跳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