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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熟悉的聲音。那聲音是壓抑的、沉悶的,也是黏稠的、曖昧的,間或夾雜著人的肌膚相碰、桌椅晃動的聲音,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聲。夜深人靜,這樣的聲響,實在無法讓人不想入非非。巧的是,少年的門并沒有關(guān)上,而是有半扇就開在那里,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悄悄走過去,略微看了一眼,瞬間收緊瞳孔!房間的桌上,那少年身子匍匐在上面,雙手死死揪著暗紋的桌布,嘴里咬著自己的衣裳,他身后是段戰(zhàn)舟。他們兩個人,像是疊合在一起的動物,撞擊的晃動使得桌上的煤油燈閃來閃去,映照得他們投射在墻上的影子也晃來晃去。他們滿頭大汗,他們恍恍惚惚。段戰(zhàn)舟甚至還是閉著眼的,手上的動作很用力,能看得出那少年很痛苦。就在許杭被這白花花的軀體晃得眼睛刺痛時,那忍受著的少年驟然抬眸,直直往許杭這看來!沒有羞愧、沒有祈求、沒有驚恐,那雙眼睛,就只是很清醒看著許杭而已。就是這一眼,許杭知道,這件事對他而言,已經(jīng)不新鮮了。甚至,許杭還在那雙眼睛里看出了一點戲謔,以至于少年嘴角邊的傷疤都讓他像個小丑一般、把雪花膏放在地上,他匆匆走了。回到房里,他的臉還是有點僵著的。段燁霖看出來有點不對,把他摟到床上,問:“怎么了?困了?還是凍著了?”許杭搖了搖頭,輕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唇,換上睡袍,準備就寢了。坐到床上,放下床簾的時候,他似乎很不經(jīng)意地問道:“那個少年……是什么人?”“你怎么問這個?”“你堂弟似乎很討厭他,既然討厭,為什么又帶在身邊?”段燁霖當他是同情心泛濫,往床上一躺,解釋道:“還記得戰(zhàn)舟那剛過門就死的妻子嗎?”“叢薇?”許杭依稀記得這個名字。“嗯,那是她弟弟,叢林?!?/br>當初,叢薇和段戰(zhàn)舟的婚事,雖然有父母撮合的影響,可也是段戰(zhàn)舟自己去向參謀長求親,讓他把他干女兒許給他。按理說,段戰(zhàn)舟至少也是深愛叢薇的,叢薇既死了,他即便不善待她的家人,也應(yīng)該不至于欺負他的弟弟??墒菑膭偛趴?,段戰(zhàn)舟對叢林簡直是深惡痛絕。看出許杭的不解,段燁霖嘆了口氣,繼續(xù)說:“因為叢薇,是叢林殺的?!?/br>何其聳人聽聞!許杭睫毛顫了一下,沒想到竟然還有這么撲朔迷離的故事:“他殺了他親jiejie?”“是,事后問他動機,他只說是因為喝醉了,可是那天他根本沒喝酒。戰(zhàn)舟本來想殺了他的,可是叢薇臨死前的遺言再加上參謀長的偏袒,硬是護下了叢林。當時這事鬧了很久,戰(zhàn)舟的脾氣你也知道,所以最后,叢林雖然活下來了,但被罰吞碳以作警告。嘴邊的傷就是那時候留下的,喉嚨大概也燒啞了?,F(xiàn)在人雖然活著,戰(zhàn)舟把他放在身邊當下人一樣折磨他,算是種發(fā)泄吧?!?/br>這故事真是匪夷所思,而且中間太多說不通的點,許杭總覺得很奇怪。看著這家伙擰起來的眉頭,段燁霖忍不住吻了吻,然后抱著許杭一倒,堵上他的嘴。吻了好一會兒,才放開:“他的事我都不管,你也別想太多了?!?/br>錯開一點角度,再度吻下去,一直吻到許杭臉有些憋得發(fā)紅才停下,埋在他胸口喘氣:“過些時間,我要出趟遠門,你照顧自己?!?/br>“嗯?!痹S杭從不問段燁霖去哪里,去做什么。段燁霖用嘴咬開許杭的衣扣:“我去蜀城?!?/br>許杭渾身僵了一下,段燁霖啃咬他的鎖骨,啃完又舔:“你想要什么特產(chǎn)?”好久好久的沉默,沉默到段燁霖以為許杭出神了,于是在他胸前咬了一下,許杭輕哼一聲,然后才開口:“沒有。我什么都不需要?!?/br>段燁霖笑了笑,和許杭一起裹進被子里去。翌日晨起的時候,推開門就聞到院子里新開的芍藥香,蟬衣捧著一盆從院子里挖出來的芍藥,很高興地進來說:“當家的,今年綺園芍藥開得可好著呢!”那芍藥怒放姿態(tài),粉黃相間,正是釵葶抽碧股,粉蕊撲黃絲,果然比往年的要不錯,許杭低下身子聞了聞:“賀州的氣候,能開出這樣的芍藥,已經(jīng)是難得了?!?/br>蟬衣把花盆擺在屋子里:“我是沒見過比這更好的芍藥了,當家的見過?”“蜀城的芍藥,是最好的。一花兩色,品類也多,有鶴落粉池、貴妃出浴、冰山獻玉……花開滿城的時候,比丹桂還香得多?!痹S杭如同陷入回憶一般,臉上浮起笑意。“被您說得我都心里癢死了,哪個時候定要親眼去看看呢!”許杭眼神馬上就寂寞下去:“看不到了…已經(jīng)沒有了?!?/br>蟬衣還沒來得及問許杭為什么,就見段燁霖帶著段戰(zhàn)舟從外走來,就趕緊先布餐去了。段戰(zhàn)舟連連打著哈欠,好似昨夜沒睡好。段燁霖說他:“怎么,你莫不是認床?”“認床倒不至于…”段戰(zhàn)舟擦了擦眼角,對許杭說,“你這房間的門是不是有問題???明明我昨晚都關(guān)好了,早上起來一看還是開的?!?/br>許杭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你說的,是哪個房的門?”“什么哪個,不就你分給我那間么?!?/br>啪的一下,段燁霖拍了段戰(zhàn)舟的后腦勺:“讓你睡就不錯了,挑三揀四的?!?/br>等他們二人去餐廳里用早點的時候,許杭預備先去藥堂,路過正廳,就見叢林站在廳堂中央,看著那副浴火飛燕圖出神。他高高的領(lǐng)子邊緣還能看到皮膚上一點青紫的痕跡。聽到腳步聲,叢林轉(zhuǎn)過身來。兩個人對視了一眼,里頭有很多說不清楚的意味。“你是自愿還是被迫?”許杭驀然出聲。聽到許杭的問話,叢林勾著唇笑,給許杭行了一個禮。然后從懷里拿出用完了的那盒雪花膏放回許杭的手里,再行禮,擦身往外走。第35章大概是昨天晚上非禮勿視、非禮勿聽,所以總要付出點什么做個代價。第六感告訴自己,今日會有不好的事情發(fā)生。這是許杭剛進藥鋪鎖就壞了的瞬間,他腦子里蹦出的預兆。一上午平平靜靜地度過,到了中午,來了個‘貴客’。貴客就是段燁霖,他拿了一個屜籠到藥鋪里來,許杭一見著他,就往后堂走,段燁霖也跟著進去,把簾幕放下。一直走到了小院子里,在石桌旁坐下,許杭問道:“今天怎么過來了?”段燁霖在桌上放下那個屜籠,帶著笑容說道:“給你帶了個禮物。”禮物?不過年不過節(jié),哪來的禮物?帶著這點好奇,許杭掀開了屜籠的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