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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銅雀鎖金釵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60

分卷閱讀60

    腦袋垂了下去,眼皮合上,陷入了最長久的沉睡。

許杭踏出最后一級臺階,手中的煤油燈耗盡最后一點油,哀乎而滅,光明散去,黑暗登場。

舉燈回顧無埋骨,枯藤牢冷青苔死。

第68章

小銅關(guān)里,段戰(zhàn)舟和段燁霖大吵一架之后甩門而去,跑了出來。

段戰(zhàn)舟一腳踢開一塊小石子,泄憤地罵了句:“cao!”

明日就是死刑之日,而如今幾乎所有人都在告訴他,沒用的,這已經(jīng)是結(jié)束了。就連段燁霖也絲毫不支持他,斬釘截鐵地拒絕了他要與軍統(tǒng)硬拼的想法。

那家伙,真的死到臨頭了?

咚的一下,段戰(zhàn)舟猛地在砌石的墻面上狠狠砸了一下,嚇得路人都躲了幾步遠,他臉色鐵青,卻不知火從何來。

他的人,要死要活必須是他來做主。

這么冷著臉在城里走,漸漸就走到了東門口。

現(xiàn)在還早得很,賣包子的蒸籠還沒熱,可是等著出城的人已經(jīng)排了好長的隊伍,一個個放行出去。

隊伍中有個拉板車的老漢,滿頭大汗,拉著車往前走,車上似乎是躺著一個死人,身上蓋著白布,只有枯黃的頭發(fā)和一只血rou模糊的手腕露在外頭,看著那爆出的青筋和灰敗的膚色就知道必是不得好死的。

看門兵剛要湊近,聞到一股臭味,立刻五官皺在一起搖搖頭:“什么玩意…”

拉車?yán)蠞h弓著身子:“官爺,我是專門拉牢里死的囚犯去亂葬崗的,這個前兩天剛死,再不埋就臭了?!?/br>
“是么,沒藏什么玩意兒吧?”看門兵拿槍頭挑起一小塊白布,馬上就皺了眉頭,“媽的!死得也太慘了,趕緊拖出去扔了!呸呸呸,晦氣!”

其余幾個人也跟著罵了兩句,一大早看見尸體,誰都不開心。

可這話聽得段戰(zhàn)舟有些不舒服,胸口一陣悶,便走上前出聲責(zé)道:“說什么呢?”

看門兵一見到段戰(zhàn)舟,趕緊把槍一收,立正稍息,一只手舉起來敬禮:“軍長好!”

“死人也是人,嘴巴上留點德?!?/br>
“是…我錯了?!?/br>
復(fù)又看了看那蓋著白布的尸體,段戰(zhàn)舟問道:“哪個牢里出來的,這是犯什么事死的?”

“喲,官爺,這您可難為我了,我就一收尸的,哪知道犯了什么事??傊涝诶卫镱^的,總歸都是自作孽的,不可惜。”

這幾日賀州城里死的人太多了,難免會引得人有些悲憫情懷,段戰(zhàn)舟轉(zhuǎn)過身,從口袋里拿了幾塊大洋賞給那個老漢,“你辛苦了,忙你的去吧,把人好好埋了吧?!?/br>
得了好處那老漢自然賣乖,什么長命百歲福報臨門的話說了幾句,千恩萬謝地拖著車出城了。

板車的車轱轆頂?shù)揭活w小石子,左右搖了搖,那只露在外頭的手也隨著晃了晃,從手心里掉出來一個物件,剛落地,就被迎上來的后輪子碾了過去,碎成了渣滓。

段戰(zhàn)舟的目光正好落在那里,聚睛一看,似乎是個小小的蠟燭。

風(fēng)一吹,都散成沫了。

如同被什么東西撓了一下心口,段戰(zhàn)舟覺得有些沒來由的呼吸不暢,便用指頭松了松領(lǐng)口,往回走了。

如果他不救叢林的話,那家伙也會像這具尸體一樣,無名無姓,連碑文都沒有一個,被拖出去亂葬崗隨便一埋吧?

想到這里,他竟然冷不丁打了個冷戰(zhàn)。

回到小銅關(guān),他再度氣勢洶洶地闖進段燁霖的房間里,開門見山地說:“不管你支持不支持,明天我都會去劫法場。你若不想看到我出事,就給我派兵,若是不管我的死活,我自己去!”

這幾天他來來回回就是圍著叢林的事情鬧,段燁霖已經(jīng)不驚訝了,聽了他的話,只是微微嘆了一口氣。

“他在你手里的時候,你變著法兒往死里整,現(xiàn)在落在別人手里,你又心疼得不行,真不知道你在做什么?!?/br>
“誰心疼了?”段戰(zhàn)舟嘴硬得很,“我就是見不慣袁森的下作手段,我的人,我自己做主?!?/br>
段燁霖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有些話在嘴里含著,吞不下去吐不出來,一時間只能沉默。

這沉默在段戰(zhàn)舟的眼里顯然是種拒絕,他冷笑了一下點點頭:“成,你不肯,我自己去?!?/br>
他轉(zhuǎn)身就要走,段燁霖一拍桌子將他喝止:“你給我站?。 ?/br>
“段大司令,你還有什么吩咐?”段戰(zhàn)舟顯然也是沒有好氣,針鋒相對的。

段燁霖看著他那桀驁不馴的背影,只能無奈地垂下眼眸,接下來他要說的事情,有些殘忍,他不知道出口之后,會換來怎樣的反應(yīng)。

“戰(zhàn)舟,已經(jīng)來不及了?!?/br>
段戰(zhàn)舟緩緩轉(zhuǎn)過身子,他感覺恐懼像一把會動的枷鎖,從地底下鉆出來,順著他的身子攀附而上,鎖死了他的軀體,讓他無法呼吸,他的聲線開始顫抖:“…什么意思?”

顫抖的指尖,上下波動的睫毛,冒汗的額頭……每一個細(xì)節(jié)段燁霖都看到了,壓著一點不忍心,他嚴(yán)肅地回答:“袁野剛剛來的電話,叢林在軍統(tǒng)的牢里受不了折磨……暴斃了。”

段戰(zhàn)舟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先是如急促的小鼓,然后像敲鑼,漸漸變得如轟天雷一樣,驟然一聲巨響,停了記拍。

暴、斃?

這兩個字是死了的意思嗎?他甚至有點鉆牛角尖地想聽出點別的意思來。

“不可能!袁森、袁森沒有發(fā)出人犯已死的告示……”

“那是他要逼我們動手。他隱瞞死訊,就是想看我們自亂陣腳,如果你真的去劫了法場,他就會往我們身上潑很多臟水了!”

段燁霖起身,一步步走到段戰(zhàn)舟身邊,大掌在他肩上拍了拍,很艱難地說:“戰(zhàn)舟…”

可是說了兩個字,便不知道再如何往下說了。

此時的段戰(zhàn)舟其實也聽不見什么,仿佛一雙大手蓋住了他的眼睛、耳朵、鼻子…讓他如墜入深海一般迷糊不已。

“確定是…嗎?他、那家伙狡猾得很,說不定只是詐死!”

“都已經(jīng)斷氣兩天了?!?/br>
“……”段戰(zhàn)舟抿了抿嘴,“袁野是袁家人,他的話…也不能盡信。”

“若不是尸臭傳出,掩蓋不住,只能拖出去埋了,袁野也不會確定的?!?/br>
活人是不會有尸臭的,但凡有一絲一毫的生氣,都不會腐爛。

何況,若是袁野當(dāng)真是與袁森一條心,那就更不該告訴他們叢林已死的消息。

這件事,比珍珠還真。

過了一會兒,段戰(zhàn)舟垂下頭,一臉鐵青地離開了段燁霖的房間,回到了自己的臥房之內(nèi)。

他呆愣地坐在自己的沙發(fā)上,正襟危坐的那種,一動不動,雙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他必須承認(rèn),一種不真實感圍繞著他。

起初就像失去了身體的一部分,但是他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