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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點酒,那腳去踢那兩人:“喂?喂?醒醒?”“喂?你也醒醒?怎么了這是!”可這二人如昏死過去一般,一動不動。一種不祥的預(yù)感涌上心頭!“這怎么回事?來人……來……”他剛站起來想喊兩句,突然覺得昏天黑地,眼前白茫茫一片,腦子漲漲的,十分難受。趕緊攀住雕花木床柱子,這才勉強(qiáng)不會摔下去。可是他整個人如墜云端一般,空落落不著邊際,又如被卷入暴風(fēng)之中,整個世界都顛倒黑白。完了,大約是年紀(jì)大了,喝了酒又吹了風(fēng),身子骨不行了。他覺得自己這是要中風(fēng)了,慌得想去叫人。剛走出一步,就腿軟地?fù)湓诹说厣?,整個人如同吃了麻沸散一般。大喘著氣,用最后一點神智保持清醒,連爬帶滾挪到門邊,雙膝已經(jīng)是跪在門上,努力想往門外而去。眼看就要夠到門檻了……突然,一只橫空伸出來的手摁在門上,把門關(guān)了個結(jié)實。袁森眼睜睜看著逃生之路被關(guān)上,然而他的震驚主要是由于這間房間多出來的這個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抬頭一看,逆光站著一個人,一手拿著帕子捂著自己的口鼻,一手柱在門上,低頭看著袁森。“你……你……”袁森看清他的臉,手指尖都在顫抖。那人轉(zhuǎn)身而去,將蠟燭吹滅,這才放下了帕子。燈滅的瞬間,袁森不甘、惶恐、兢懼、無奈地閉上了眼。第80章明人瞿佑寫道,天花無數(shù)月中開,五采祥云繞絳臺。墮地忽驚星彩散,飛空旋作雨聲來。怒撞玉斗翻晴雪,勇踏金輪起疾雷。更漏已深人漸散,鬧竿挑得彩燈回。用來形容軍統(tǒng)府的煙火真是合適不過。夜空做幕,星火璀璨。人人抬頭,眼里倒影火樹銀花。袁野摟著顧芳菲的腰,在她耳邊說笑著什么,顧芳菲樂得拿手掩嘴笑。他抬頭四處望了望:“爸怎么換衣服換了這么久?”袁夫人聽到了便說:“你爸一定是喝多了,醒酒呢,沒事,一會兒祭祖的時候再叫他?!?/br>袁野點了點頭,便坐著一張椅子上仰面看煙火。他今日喝的也多,現(xiàn)在微微有些困意,頭往后一搭,看著天上的五顏六色,就有些想與周公下棋了。顧芳菲見他累,便說:“你瞇一會兒,到了時辰我會叫醒你的?!?/br>“好?!痹霸谒稚衔橇宋?,閉上眼睛準(zhǔn)備寐一會兒。今日就這么平平安安地過去就好了。————軍統(tǒng)房中,一只白色蠟燭點在桌上,桌邊站著一個少年,手上擦拭著一把金釵。床上悶哼一聲,原本睡著的人醒了過來。袁森一張眼睛,好像過了一個世紀(jì)般,他看見自己熟悉的天花板,先是放了心,可是動了動手腳,發(fā)覺四肢都被綁死在床柱上!他嚇得張口想喊人,卻發(fā)覺嘴巴里被塞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目吩悖€被一張貼漿糊的牛皮紙糊著,只能支支吾吾。“唔!唔!!”他掙扎,一側(cè)頭,就看見了往床邊走來的人。是許杭。他穿著一身白色中衣和白色長褲,一看就像是脫了外衫之后剩下的裝束,只怕是喬裝進(jìn)的府,現(xiàn)在都去下了偽裝。袁森一看見他,腦子里閃過無數(shù)個可能,總之必定是來者不善。只是他很想知道,他出現(xiàn)在這里,可是奉了段燁霖的命令?還是為的別的什么?這時候,許杭很善察人心地開口:“軍統(tǒng)不用瞎想,我不是段燁霖的殺手,今日來找你,是為了一樁舊事?!?/br>袁森鼻子大喘氣,等著許杭的下文。許杭淡淡一笑,將手里的金釵亮出來,很刻意地點在袁森心口的位置,微微往下按壓,似乎要扎進(jìn)去一般。一看見那只金釵,袁森眼珠子都要掉出來,整個人抖了一下。“嗚嗚嗯!唔?。 ?/br>他似乎有千言萬語想說,無奈都堵在了嘴里。許杭皺了皺眉:“你可別太激動,不然這金釵不小心扎進(jìn)去,可不是鬧著玩兒的?!?/br>他把金釵移開,放在手里把玩:“自都督案子后,你花費了很多氣力讓人去尋找金釵的線索,可惜無功而返。如今再次見到,心可恐懼?看你此刻的神情……你猜得不錯,汪榮火也是我殺的?!?/br>說完這句,他側(cè)過臉,冷冷清清的一笑:“說來也要謝謝你,若不是你今日大擺宴席,令軍統(tǒng)府守衛(wèi)如此松散,我也沒法這么快就找你算賬。”如一頭待宰的肥豬,袁森毫無縛雞之力,只能任人魚rou。他的目光只能停留在許杭身上,好像多看兩眼,就能將他看出洞來。許杭走到床邊,靠在床柱上,睥睨著他:“你是不是還在猜,我究竟是誰?別急,畢竟這么多年過去了,很多事情,你記不清了,我慢慢同你說。”大約是個很長的故事吧,許杭先倒了杯水給自己喝。“二十幾年前,蜀城有個大戶人家,世代以藥鋪為生,家底殷實。藥鋪當(dāng)家字鶴鳴,救死扶傷、寬以待人,因此掙下了龐大的家業(yè),后娶了賀州城的一戶小姐,生了個兒子,最是受人羨慕。蜀城人因他樂善好施,無論輩分長幼都尊他一句先生?!?/br>陷入回憶的許杭說起這故事,一點磕絆也沒有,娓娓道來,卻是毫無溫度。“鶴鳴先生是蜀城首富,只因先祖曾是宮里的御醫(yī),家中珍寶無數(shù)。你今日府里這排場,便是再添上三倍之?dāng)?shù),也比不上他家夫人生辰之日的十里燈河之盛?!?/br>袁森的瞳孔,先是放大,再是縮小,大腦飛速地運轉(zhuǎn),許杭的話的的確確將那些細(xì)枝末節(jié)的事情都勾勒出來。當(dāng)年,當(dāng)年……十里燈河,百艘祝壽船,千只風(fēng)箏舞,萬盞芍藥燈。魚龍獅舞滿城跑,紅帳燈籠高高掛。的確終其一生,袁森也只在那么多年前的蜀城見過這樣的架勢。“蜀城易守難攻,故而日寇侵華,它也安全得保住了自己頭幾年的太平。而這變故,終究還是來了……”話到這里,口氣直轉(zhuǎn)急下,變得有些凌厲,語速也快了一點。“十五年前,蜀城外一場大戰(zhàn),有個逃兵心系老母,從戰(zhàn)場逃回,負(fù)傷倒在了藥鋪門口。鶴鳴先生慈悲為懷,救他一命,見他孝心可嘉,偷偷出錢接濟(jì)他一家。也是這逃兵有點能耐,幾場戰(zhàn)爭打下來后,很快就當(dāng)上了軍長。他倒是有心,常來幫忙,說是必當(dāng)報答,便日日來找鶴鳴先生,一來二去的就做了熟友。”他湊近一點,陰鷙地看著袁森:“軍統(tǒng)大人可知這個軍長是何許人也?”說到這里,許杭頓了一下,看了看袁森的神色,他已經(jīng)汗流浹背,四肢都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