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濃密纖長的睫毛，投下一片陰影，看不清底下晦澀不明的情緒。

時間似乎放緩了腳步，程琛安安靜靜的，只是嘴角偶爾動了一下，似乎有話要說，但又不知從何說起。

他在組織語言，思考如何開口。

祝黎川說想聽他講，他大學(xué)‘早戀’的故事。

明明兩方都是以成年人的身份開始交往，祝黎川非要給他上一段戀情冠上一個早戀的帽子。

在祝黎川看來，程琛的戀愛只能分為兩種，程琛不懂事的早戀以及程琛和他談甜甜蜜蜜的戀愛。

程琛抿了抿嘴，心里沒底，再三確認(rèn)，“真的想知道嗎？”

他看向祝黎川的眼神里，寫滿了對這個話題的抵觸。其實他早就對初戀釋然了，甚至已經(jīng)記不清前男友的長相，和他之間沒什么不可以說的。

但那段時間，程琛前腳被趕出家門，后腳就發(fā)現(xiàn)前男友出軌女生，整天為生計奔波，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渾渾噩噩，靠著余恩偶爾的接濟(jì)才能勉強生活。

他不愿意再讓祝黎川知道他更多狼狽不堪的過往。

程琛知道祝黎川不會嫌棄，或者嘲弄他，但他想保留一點神秘，至少能作假，欺騙自己，讓祝黎川覺得他也曾被美好親吻。

程琛毫無疑問是一個極度自卑的人，而他卻不能從他的伴侶，祝黎川身上找到千絲萬縷的自卑點。

兩人的性格完全相反。

祝黎川活得有自我，與生俱來的自信令他無論做什么事情都表現(xiàn)得從容不迫。他不需要生活幫他做出選擇，隨手一點，也是一條令人驚羨的道路。順風(fēng)順?biāo)搅钊思刀省?/br>
毋庸置疑，祝黎川就是程琛連做夢也會羨慕的那一類人——被上帝輕吻著額頭長大的人。

與之相反，程琛活在上帝的視線盲區(qū)，他走的每一步都需要萬分斟酌。

即使命運的安排讓程琛只能在水逆中掙扎，在喜歡的人面前，他也想和祝黎川一樣，展現(xiàn)出正面且美好的一面，而不是抑郁苦悶，聽了只會讓人心情沉重。

程琛努力在殘存的記憶里尋找，試圖挑選出幾段不那么苦澀的過往講給祝黎川聽，想了好久，最后卻一無所獲。

遇到祝黎川之前，生活一團(tuán)糟似乎是常態(tài)，與他相伴的也只有不幸。

祝黎川點了點頭，坐在程琛身旁，握住他的手，聲音溫和有力量，“你連留長發(fā)，穿開襠褲的照片都給我看了，還有什么不可以說的？”他不是在強迫程琛，只是想拔干凈扎在程琛心上的刺，把他從團(tuán)團(tuán)圍住的包袱里拯救出來。

想起給祝黎川看的照片，程琛覺得又羞又好笑，但那是他僅存的幾張屬于小時候的照片。

那時候的程琛，個子矮，骨架小，長得白凈陰柔，完全沒有男女概念的他走在街上，會忍不住對小女孩頭上漂亮的麻花辮以及五顏六色的裙子感興趣。

如果不是后來總是被鎮(zhèn)上的街坊領(lǐng)居嗤笑生錯了身子，應(yīng)該投個女兒身，他的長發(fā)應(yīng)該會留很長一段時間。

顧慮瞬間消失，程琛忍不住笑了幾聲，沉重的心情輕松了許多，不再左右顧慮，輕抿嘴唇，硬著頭皮講。

把他的過往拆分成一個又一個的單元格，無論是哪個面，哪條邊，又或者是哪個點，只要祝黎川想聽，他就毫無波瀾地告訴他。

他盡量用平和的語氣還原他那段干癟又乏味的日子。

“其他人都說大學(xué)生活彈指一揮間，我卻覺得度日如年，每一天于我，都是折磨。”

“每天都很忙，卻不知道在忙什么，除了在各個兼職的地方來回奔波，好像整個大學(xué)生活就沒剩下什么了。也不知道在為什么而活，毫無目標(biāo)，盲目又壓抑，整日被負(fù)面情緒折磨得精神崩潰，晚上躺在床上思考的問題，不可能是第二天吃什么，穿什么，而是第二天又有什么兼職需要去?！?/br>
“最開心的事情大概就是月初發(fā)工資。我讀大學(xué)的時候，結(jié)工資還是拿信封裝錢，有些不講究的老板會直接給錢。領(lǐng)到手后，來不及捂熱就要把大部分存進(jìn)銀行當(dāng)下學(xué)期的生活費，剩下的就是我當(dāng)月的生活費。偶爾工作掙得多，還會有點富余的，會省點錢出來學(xué)著來店里消費的顧客，點一杯咖啡，一小塊蛋糕，什么也不用想，就坐在玻璃窗旁，看著外面來來往往的人群，也能心情愉悅地度過一整個下午。其實我喜歡吃甜食，但不想一直都吃，因為對我來說，那是一種奢侈，只有心情足夠開心的時候，我才會想要用糖分填滿身體。”

“其實也不怪他。本來就是直男，無聊才會陪我玩一段時間，誰也沒虧欠誰。他確實是渣男，但我也沒比他好到哪兒去，分手的時候甚至還沒來得及感傷，就要回去繼續(xù)做兼職?！?/br>
聽完程琛的話，祝黎川將手指分開，嚴(yán)絲合縫嵌入程琛的指間，用力緊握，臉上綻起一抹會心的笑意，“那我豈不是應(yīng)該感謝那個渣男？”

明明是他被欺負(fù)了，祝黎川卻要感謝渣男，這是什么道理？程琛想不明白，詫異地問：“為什么？”

祝黎川笑得一雙好看的眼睛都彎了起來，“要是他對你好，還能有我什么事？”

程琛愣了愣，仔細(xì)一想，居然覺得祝黎川說的話很有道理，完全找不到一句可以反駁他的話。

“秘密換秘密，”祝黎川勾住程琛的小拇指，“這是我們的交易。這次想知道什么？”

程琛總有一種他被祝黎川牽著鼻子走的感覺，他的一言一行似乎都在祝黎川的掌控中。

祝黎川實在太了解他了。

程琛思來想去，問了一個最俗的問題，“你什么時候喜歡我的？”

祝黎川沒有正面回答。

他說，“才看了你一眼，已經(jīng)在腦海里和你過完一生，那一刻，我決定吻你。”

第107章一波未平一波又起01

107一波未平一波又起01

程琛還沒來得及細(xì)問祝黎川的話是什么意思，兩人的對話就被一道急促的電話鈴聲打斷。

“齊哥?！背惕“咽謾C遞給祝黎川，“剛剛送外賣上來的不是齊哥嗎？”他分明聽到了齊科的聲音。

祝黎川沒多想，看程琛比較好奇，在他注視下，開了外放。

電話接通后，傳來齊科低沉，有點嚴(yán)肅的聲音，“祝黎川，有事，下來一趟。”對話簡短，不說多余的話。

為了保密，重要的事情，齊科一概不在電話里或者社交軟件上提及。當(dāng)他正經(jīng)且嚴(yán)肅地說出事了，那就是真出事情了，電話里解決不了，只能當(dāng)面商議討論。

祝黎川關(guān)了擴(kuò)音，站起身，拿起手機走到窗邊，“怎么了？”

“嘉華那邊坐不住要提前動手了?！饼R科草草地說，“電話里說不清楚，你先下來一趟?！?/br>
“嗯，”祝黎川眼神沉了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