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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天一個接一個地跪在了他的面前,求他成全。千言萬語,話到嘴邊只剩一聲喟嘆。“娶許家的女兒,究竟有什么不好的?過上安穩(wěn)的日子,到底怎么就這么讓你不滿意呢?”“父親……她不是我的心上人啊,”祁衍安聲音顫抖,有幾分哀求之意,“我以為您明白的。我斷然不能草率接受一樁我根本不愿的婚約?!?/br>“我懂什么?”祁正則反唇相譏,“在我看來,他可不像是你的心上人。要是你真能有點本事,把他好好放心上,他決心要走的時候,也不會謝我成全他?!?/br>祁衍安如鯁在喉,薄唇發(fā)白,微微顫動。他沒有辯解,良久,才緩緩?fù)鲁隽艘痪洌骸拔抑??!?/br>“我不去找他了。我等他,等到他愿意見我?!?/br>室內(nèi)寂靜無聲。“前朝有一個將軍,聽說倒是有一個男妻……”祁正則自言自語,眼神飄然恍惚,若有所思的模樣。祁衍安從前聽說過這個故事,這個故事有諸多版本,在坊間流傳甚廣。說的是一個將軍在外征戰(zhàn)時,救下了一個因族人犯錯被株連的世家公子,然后便著了魔似的要與落魄了的公子海誓山盟,無論將軍去哪里,都要帶上這個公子。許多年后,將軍解甲歸田,鄉(xiāng)鄰聽聞都想來一睹這公子的相貌,究竟是何種相貌才能把將軍迷得神魂顛倒,于是總有好事者在門口伺機偷窺。公子怕生,深受其擾,于是將軍便給他在山上建起了一間房,二人隱居山林。至于公子究竟長相如何,最廣為流傳,也給這個故事添了幾分戲劇色彩的說法,便是那公子其實是一只魅惑人的狐貍。這一說法來自一個酒館打雜的伙計,伙計說在二人搬去山中之前,他曾爬上過將軍宅子旁邊的槐樹,親眼見到公子變成了甩著尾巴的白狐。不過,祁衍安倒不信怪力亂神之說,在他看來這一說法不過是為了講些大伙兒愛聽的故事好賣賣酒,比起這個說法,他更信另一個爬樹的孩子的說法。那孩子說:“那個公子長得就和一般人沒什么區(qū)別。他和將軍看上去就和我爹娘一樣?!?/br>沒有進食,也未歇息,反應(yīng)不那么靈敏,連同感官也變得遲鈍。祁衍安正愣著,祁正則突然又罵了起來:“你別在我眼前礙眼了。滾出去。”在呵斥聲中,祁衍安懂了祁正則的意思。父親……妥協(xié)了。半晌,祁衍安重重地磕了幾個頭,“砰砰”地響。“兒子不孝,謝父親成全。”他跌跌撞撞地走出門。許久,屋內(nèi)傳來劇烈的咳嗽聲。1“相見爭如不見,有情何似無情?!背鲎运抉R光。第38章祁衍安要去從軍的消息一出,第一個找上門來的就是許蘊玉。兩人一打照面,許蘊玉二話沒說,揚起手就是一巴掌。“你是有多瞧不上我???不就是不想讓我進你祁家的門,才非要在這個節(jié)骨眼兒上跑去軍營!你以為當(dāng)一個兵士會有當(dāng)你的大少爺舒服嗎?你是在前面沖鋒陷陣送死的你知道不知道?。磕愕拿銈€屁!”許蘊玉也顧不上大家閨秀的涵養(yǎng)破口大罵,眼中蓄著淚。這一掌沒有留力,祁衍安也沒有躲,臉頰上立刻浮現(xiàn)出了鮮紅的指印。許蘊玉雖然任性刁蠻,幼年時祁衍安還嫌過她吵鬧,但長大后的祁衍安其實并不討厭許蘊玉。從前礙于兩家關(guān)系,對于兩家意圖結(jié)下姻親的事祁衍安不好言明,只得多次在長輩面前婉言相拒,顧及女兒家的面子也不便與許蘊玉挑明。祁衍安本就不是溫吞之人,這事與他本性相悖,藏藏掖掖的讓他半點也瀟灑不起來,卻又不得不如此。事到如今,祁衍安只得承認(rèn),己不由心,也怪不得事與愿違。再度看到許蘊玉,祁衍安如同卸下了重?fù)?dān)般,輕松了不少。祁衍安本想朝許蘊玉一笑,扯起嘴角臉上便火辣辣的疼。“確有私心,不過這也是我從小到大的志向了,我知其中艱辛,但也甘之如飴,”祁衍安道,“多謝你關(guān)心。這事始終是我對你不住。這雖是我所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卻還是對你有虧欠。我……”“呸,我才不關(guān)心你的死活,你這個時候說這些有什么用?”許蘊玉打斷了他的話,“我早就知道你不喜歡我,你心里有別人,但我不是還是愿意嫁給你了嗎?你喜歡誰我不干涉,我不阻攔你娶她回家,這還不夠嗎?你怎么就非要去送死呢?”祁衍安沉聲答道:“熱血方剛,赴戰(zhàn)場殺敵。我甘愿。吃祖宗家產(chǎn),耽于享樂。我不想。草率地同你結(jié)為夫妻,是耽誤了你。這不該?!?/br>見祁衍安是鐵了心,字字有力,再無轉(zhuǎn)圜之余地,許蘊玉便越發(fā)歇斯底里:“我都不在意你耽誤不耽誤我了,你還管我?”她剛一朝祁衍安吼完,眼淚就簌簌滾落。她抹著抹著,淚水卻越抹越多。許蘊玉一刻也不肯在祁府多待了,轉(zhuǎn)身要走。祁衍安把她一路送到馬車,恭恭敬敬地同她拜別,這一回?zé)o關(guān)保持距離,而是誠心的謝意。“你最好過幾年好好地回來,”許蘊玉正要踏上馬車,一扭頭眼神兇狠地看向祁衍安,眼中卻閃爍著淚光,“到時你好好看看,我的夫君定是比你還厲害數(shù)倍的好男人?!?/br>“一定。”祁衍安回道。許蘊玉欲言又止,最后還是說了出來:“讓你這么喜歡的人,她可真是幸運極了?!闭f罷,就催促車夫,馬車揚長而去。一想到祁朔,祁衍安就感到胸口鈍痛,然后痛感如水流,涌向四肢百骸。小月亮。小月亮。這一回離家,一路走一路蒼涼。京城的繁華仿佛都成了上輩子的事,吹散在了西北的風(fēng)沙中,在耳畔呼呼地響。而再次見到祁朔,則是十一個月之后,祁衍安接到母親的書信,說父親病重速歸。而等祁衍安快馬加鞭返京時,才驚覺父親竟然病得如此之重。那個曾經(jīng)叫他見之生畏,威嚴(yán)偉岸的男人竟然連翻身都吃力,終日臥床瘦得脫相,被病痛折磨成了一具披皮的骷髏。那一刻,過往種種讓祁衍安生疑的細枝末節(jié)都有了答案??傄埠貌黄饋淼目燃?,多種苦澀氣味的中藥,還有父親一年多前倉促的決定。悲從中來,祁衍安跪在父親的床榻邊,極力隱忍卻也止不住語音哽咽:“父親!”宛如大雁的哀鳴。日日盼著兒子歸來,真見著了兒子,祁正則眼圈紅了,嘴上卻一如既往的不服輸:“有什么好哭哭啼啼的?還六品校尉呢,就這點出息?”祁衍安略一低頭,再度看向祁正則時,心底固然還是痛的,就像是被什么東西纏上了還緊緊箍住,連呼吸都被制約,可那些流露在外的傷感情緒卻被祁衍安悄然抹去:“父親說的是。讓父親看笑話了?!?/br>祁衍安長大了。跪在榻前的兒子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