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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月下西江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48

分卷閱讀48

    衍安同別人兩情相悅,又不可以不管不顧堂堂正正地把“喜歡”講出口。

進(jìn)退兩難。身陷囹圄。

祁朔的水汪汪的眼刺得祁衍安心頭陣陣酸澀,祁衍安手上的力道稍微一松,祁朔就猛然抽手,低著頭縮在墻邊,肩膀輕顫,像一只在利刃下瑟縮的,待宰的羔羊。

祁衍安想抱住他,要把他狠狠揉進(jìn)懷里才好。他這么不肯聽話,可怎么就連一句教訓(xùn)他的重話都講不出口呢。祁衍安只一抬手,忽然傳來喊聲。

“安少爺……哎,祁兄!”

祁衍安一回首,正是多年未見的薛皓,搖著扇子大搖大擺地走來,還是當(dāng)年那副紈绔子的模樣,一成不變,招搖得很。就這么一回頭的功夫,祁朔就逃也似的跑遠(yuǎn)了。

又一次碰了軟釘子,祁衍安心里極不是滋味兒,目光沉沉地望著祁朔離開的方向。

薛皓笑著迎了上來:“哎呀,早就聽聞你要回京的消息。當(dāng)年你走的時候,我還喚你一聲‘安少爺’呢,這下都給叫你將軍了吧?你那些驍勇善戰(zhàn)的故事可都是說書先生的好素材……”

薛皓收了聲,這么多年沒見面,祁衍安不僅沒什么久別重逢的熱乎勁兒,臉上表情倒是怪滲人的,就跟他媳婦兒跟誰跑了似的。

祁衍安嘆一口氣,斂了神色:“薛兄,好久不見?!?/br>
祁朔去藥鋪?zhàn)チ诵┣宸位鸾馐畹闹兴帲H手做了藥膳給祁夫人端了過去。祁朔在祁夫人房門外輕輕叩門,怕驚擾了她。

“夫人?!?/br>
“小朔,快進(jìn)來。”

祁夫人笑意盈盈地坐在黃花梨圈椅上,輕搖團(tuán)扇。人到中年,許多同她差不多年紀(jì)的婦人都抱上了外孫,甚至外孫都能遍地跑了,但她還是美的,就算眼角額頭生了皺紋,那她也是美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皆是端莊溫柔。

“方才我碰到了少爺,少爺遇上了友人,估計(jì)給晚些回來,”祁朔一邊說著,一邊把藥膳放在桌上,他瞥了一眼冷掉的香爐,輕輕蹙眉,“怎么又不勤快了,怠慢了夫人。我去點(diǎn)上?!?/br>
“小朔,”祁夫人笑著喚他,“是我不叫他們點(diǎn)的?!?/br>
祁朔一愕:“為何?”印象中,近幾年夫人常會用沉香。

祁夫人望向窗外,天穹湛藍(lán)得清透,鳥雀嘰嘰喳喳叫得歡實(shí)。

“從前老爺在的時候,他不喜熏香,我雖喜歡,但也就不點(diǎn)了。這會兒想想一會兒他,一想起他,就不點(diǎn)了,他不喜歡?!?/br>
祁朔沉默。

“一想起他,我就想到了靈昭寺。那年老爺和我去求簽,‘宜言飲酒,與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靜好?!@么好的簽文,只可惜沒能和老爺白頭?!逼罘蛉瞬挥X落寞,嘆了一口氣。

說起靈昭寺,祁朔也晃了神。那年他還只知道傻乎乎地跟在少爺身后,那一天是他第一回知曉何為情動,是白衣少年翻飛的衣袂,溫柔的眉眼,是心念一動宛如蒼松落雪。酸澀又甜蜜,卑微卻滿心想要擁有。喜服的腰帶被少爺親手纏上又親手解下,花燭燒了一整夜,在雷雨交加的夜晚長明。

“說起來,安兒也和他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樣子。認(rèn)定什么就偏要做什么,十頭牛都拉不回的?!?/br>
祁朔不禁莞爾:“老爺和少爺都是言出必行,有擔(dān)當(dāng)之人。教人敬佩?!?/br>
“老爺走的時候最牽掛著你們兩個孩子。他若是看到你們?nèi)缃襁@般,定會欣慰得很。我得替他好好看看你們,等哪天我去與他團(tuán)聚,可得把你們兩個好孩子多有出息,一五一十地告訴給他這個不守信用的,讓他后悔去?!逼罘蛉苏f完,露出了些許調(diào)皮的笑意,仿佛是朝著那個已經(jīng)不在這里的人講的,依稀還是當(dāng)年那個掉了手絹的閨閣姑娘。

“我定然不辜負(fù)老爺?shù)钠谂巍彩乱云罴覟橹?。璟祥齋,就是我的命?!逼钏芬蛔忠活D,與其說是說給別人聽,不如說是說給自己聽。他一遍又一遍地試圖說服自己。

“小朔,”祁夫人輕聲喚他,目光溫柔慈愛,“老爺期盼的,應(yīng)當(dāng)不是這個?!?/br>
祁朔一怔。

“他只盼著你們倆一生平安喜樂。榮華都是虛的,再過個幾百年,滄海桑田,又有什么能不朽呢?你過得平安,快樂,便是比什么都教他期盼的了?!?/br>
“可是……老爺把璟祥齋交給了我……”祁朔緊咬牙關(guān),滿是悔恨,“可我都沒能趕回家見老爺最后一面……”

“好孩子,你已經(jīng)做得很好了……”祁夫人像哄孩子似的揉了揉祁朔的腦袋,在她看來,祁朔還是那個躲在祁衍安身后怕生的小孩子,“沒有必要再責(zé)怪自己,把身上的擔(dān)子搞得那么重?!?/br>
祁夫人想了想,又添了一句:“老爺也曉得你是好孩子。老爺不怪你的?!?/br>
“夫人……”祁朔瞬間紅了眼,幾欲落淚。

祁衍安被薛皓邀去酒樓,酒席上也遇到了不少當(dāng)年的友人。匆匆數(shù)年時光流逝,周遭人事物各有變化。言談間,祁衍安聽說了不少故人的事。林玉兒嫁給了一個富商,雖是續(xù)弦但富商對她十分疼愛,她也鮮少在人前露面了。許蘊(yùn)玉與王家的公子前年成了婚,據(jù)薛皓說上個月去王家的時候才見著了她,已經(jīng)身懷六甲,溫婉賢淑得都不像是她了。薛皓和他夫人還是一對歡喜冤家,據(jù)他本人所說他還收斂了不少,為了遷就他夫人他可是連搓衣板都肯跪,家里也有兩個兒子一個丫頭了。兩個哥哥很護(hù)著meimei,還都挺喜歡給meimei梳頭。小丫頭打小就知道自己受寵,奶聲奶氣地指揮著兩個哥哥干這干那,大人看了都好笑得很。

祁衍安被簇?fù)碇伤吹共畔褚粋€孤家寡人。散了席,祁衍安在歸家途中倒是發(fā)現(xiàn)了一樁新鮮事兒。也就是在他不在京城的這兩年,七夕猜燈謎竟也開始在京城里頭盛行了起來。與上元節(jié)不同,七夕的燈謎則更多是圍繞男女間的情情愛愛。過幾日才是七夕,今兒竟然早早的就把燈籠掛了起來,長廊里的燈籠五光十色,夜風(fēng)拂過便隨風(fēng)搖擺,像極了斑駁的光河。祁衍安余光只瞥了一眼,一眼就掃到了一旁店面里的一條湖藍(lán)色花瓶紋樣布條。他停下了腳步。

祁衍安拾起那根布條細(xì)細(xì)端詳,摩挲著布面上的紋樣。店家忙問道:“公子,要買一條嗎?”

“我怎么記得從前是猜對了燈謎才能得的。”

“哎,公子有所不知,”店家壓低了聲音,“不是誰都能猜的中的,這不是也給大家伙兒一個機(jī)會嘛!”

祁衍安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然輕笑:“生財(cái)有道?!?/br>
祁衍安隨口一應(yīng)和,店家更是口若懸河:“公子手里這布條,紋樣雖普通了些,實(shí)話和您說,賣的也不怎么好,但卻有一癡情女子年年用它來祈愿呢。”

祁衍安訝異地挑眉,他沒料到竟也會有人像祁朔一樣,那么執(zhí)著:“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