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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海上拾遺錄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39

分卷閱讀39

    階梯上,步子重似千金要把這樓階踩穿了,總有些回憶紛踏而至——

剛?cè)霂蜁菚?,知道了有煙土這個發(fā)橫財?shù)臇|西,杜金明給他們練膽,讓他們?nèi)屚痢@项^子盯上了一批從印度運來的“紅土”,派他和兩個兄弟帶著杏棠在四馬路上埋伏,伺機把這批貨劫了。

白嘯泓跟著嚴肇齡去過幾次,膽子大腦子活,輕車熟路的摸清了門道,很容易就下了他們的槍劫了他們的貨。

事先湘姐讓人查清了,統(tǒng)共是六十塊煙土,劫過貨以后才發(fā)現(xiàn)是六十二塊,那兩個弟兄商量著把多出來的兩塊私吞了,見者有份,換了錢四個人平分。

白嘯泓動了歪心思,明面上爽快地答應(yīng)了兩兄弟,誰知前腳剛商量好,白嘯泓后腳就把自己和杏棠撇干凈,去杜金明那兒告了兩兄弟的狀,那個時候他就知道,他不能盯著眼前的蠅頭小利,兩塊煙土和師傅師娘的信任相比簡直微不足道,他想走的更高,就要明白有舍有得的道理。

杜金明知道以后心里暗自揣摩,這小子能成大器;湘姐自不必說,白嘯泓學(xué)的一手繪畫的好本事,平日里呆在杜公館給湘姐畫了很多畫像,人人都夸畫的比月歷牌上的明星小姐還漂亮,兩個人心中的天平自然是都傾向了白嘯泓。

他是好過了,那兩兄弟就不好過了,在杜金明眼里,這就是背信棄義的勾當(dāng),手腳不干凈活該千刀萬剮,便下令革除二人入幫的名籍,剁了雙手逐出幫會。

季杏棠知道以后心中一陣驚悸,白嘯泓出賣了自己的兄弟,更何況剛?cè)霂筒痪枚际沁@兩兄弟在扶持照看他們。

他向老頭子求情,說:他們是有這個賊膽要私吞煙土,可是自己出的主意,有賊心的是自己,心甘情愿代他們受罰。杜金明把四人都喚來對質(zhì),季杏棠一口咬定和白嘯泓沒有關(guān)系,是自己見利忘義起了賊心蠱惑了兩兄弟。

這事兒拖了兩天,白嘯泓好說歹說也說不動季杏棠,末了還是沒保住他。杜金明借機殺雞儆猴、清肅幫規(guī),讓人把季杏棠吊起來抽了三十六鞭,不給飯吃又在冷鹽水里泡了一天,季杏棠一場高燒險些喪了命,再醒來的時候內(nèi)外傷患疾痛交加,捱過了這一遭保住了殘命卻是吃什么東西都嘗不出味了。

白嘯泓走到了門口,心里的苦楚無法言喻,他拗不過這個人更拗不過自己的心,他虧欠的實在太多,這輩子怕是抵了命都還不起,現(xiàn)在什么爭名奪利的念頭都沒有,只想抱抱這個人。

季杏棠睡的很熟,他很累,無論在哪兒,躺在床上他總是睡的很沉,只有睡著的時候臉上才是云淡風(fēng)輕一片柔和晴朗。

白嘯泓從后面輕輕的擁住了他,可一抓住這個人他就身不由己的想要占據(jù),恨不得把他緊緊的攥在手里,箍緊些再箍緊些。

季杏棠迷糊地睜開眼,翻過身看見了白嘯泓,他閉著眼眼角紅紅的。

白嘯泓輕聲說,“你怎么可以瞞著我,艾森壓根就沒治好你的病,要不是劉嬸她們疏漏了,我還蒙在鼓里。”

季杏棠也不多揶揄,只說,“告訴你也不過是讓你多擔(dān)了一份心,太累,艾森也累?!?/br>
“把艾森請來就是給你治病,他行醫(yī)施善我們付給他錢,總歸要把你這病治好?!?/br>
“若是能治好,兩年前就治好了。西醫(yī)在胳膊上扎針,中醫(yī)在舌苔上針灸,吃了那么多藥丸子,灌了那么多湯藥水,治不好的不強求,橫豎不過是個味道,不礙事。”

白嘯泓聽他這么說,心疼的更緊,半張臉陷在鵝絨枕里,他撫了撫季杏棠的臉,攬住了他的脖子,“說什么傻話,是病總要治的,兩年治不好三年,三年治不好四年,總有一天治的好,吃了那么多苦,好不容易苦盡甘來,怎么能讓你一點兒甜頭都嘗不到……”

季杏棠笑了笑“嗯”了一聲。

白嘯泓說,“等忙完了這一陣,別在這兒折騰自己了,跟我回老家濱南罷。早些年爹娘去世那會,披麻戴孝都沒有就匆匆入了棺材,棺材也就那么幾口薄板子捆些稻草,靈柩浮在田埂上也沒入土,現(xiàn)在想起來也有十年了,不能錦衣夜行,也該風(fēng)光地回去起家業(yè)修祠堂?!?/br>
誰不是人生父母養(yǎng),這么一想季杏棠自愧不如。父親葬在離殷王府不遠處的一塊地下,殷王府倒塌了成了廢墟,后被夷為平地再起高樓,一處話凄涼的孤墳都沒有;母親染了瘟疫去世,尸骨和同樣罹疾死去的鄉(xiāng)鄰一起燒了,骨灰雜糅在一起刮到了野地里。他這輩子都沒有機會為人子盡孝道。

白嘯泓伸手舒了舒他的眉眼,“讓人給叔嬸建個靈牌一起供進去。”

季杏棠眼里有些酸楚,心頭卻覺得有些暖,偏過頭說,“凈說荒唐話,你們白家的祠堂怎能供季姓的人。”

白嘯泓嗤嗤的笑,一時口不擇言,“有何供不得,你若是死了也是供得了的?!?/br>
季杏棠也笑,“你連我死了都替我盤算好了,倒不用勞煩子孫?!?/br>
白嘯泓抱緊了他,“舍不得,可不敢再說這種話”,看定了他的眼睛又說,“世道亂人心惶,同根生相煎急,子嗣亂斗同室cao戈,身量越是大越難免,倒不如斷子絕孫?!?/br>
季杏棠聽的明白,本就不能膝下盡孝,若是無后可還有臉面去見父母,這么一想,眨了眨眼,眼神便不由自主的躲閃,他不能像白嘯泓一樣灑脫,活在冒險家的樂園里他從來不是個冒險者。

白嘯泓很想親親他,現(xiàn)在想想,哪一次不是強逼要挾或者把他逼的發(fā)瘋才能趁人之危,這么個冷情冷性的人……

白嘯泓正望著他癡癡的想,季杏棠就緩緩地湊近了,蜻蜓點水一般啄了啄他的嘴唇,忽地腹里的那團火又燒了起來,翻身覆到他身上一陣熱烈的擁吻。

愛意熱情又奔放,像沙漠里的玫瑰肆意的生長,季杏棠胸腔里的空氣都要被吸干了,交頸相擁誰也不肯撒手。酣暢淋漓之際,季杏棠說出了他的條件,“你,放手豪冠;我,給你?!?/br>
白嘯泓看著他帶些紅稍的眉眼和那顆奪人心魄的小痣,覺得自己很可笑,為什么永遠都是這出戲碼?這和做皮rou生意的有什么區(qū)別?白嘯泓哼笑一聲從他身上起開,風(fēng)輕云淡的說,“你值幾個錢?難道我上你一次要砸了數(shù)以萬計的黃金?你不免也太高看自己了?!?/br>
世情怎地這般惡,人情怎地這般薄。

季杏棠羞愧難當(dāng)沒有說話,他確實沒有別的法子說動這個人,只會動些齷齪心思。他抬起手腕眼神飄忽地看了看時間,低聲說,“時候不早了,我該走了?!?/br>
季杏棠剛撐著身體坐起來,白嘯泓的胳膊把他抵在了墻上,臉上滿是慍惱,眼神凌冽駭人,剛才的溫情脈脈一絲都不復(fù)存在,季杏棠只能祈求,因為那點兒溫情美麗的像泡沫。

第23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