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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軍是沒見,鴛鴦盆里割手腕,嘖,要說他們倆沒一個(gè)好東西,死不足惜,當(dāng)初就不該救他們。”穆柯說這話的時(shí)候,拿鞭子杵了一下副官的下肋,力氣挺大,一時(shí)戳的他爽朗大笑,穆柯還不知道他為什么笑,自己也跟著哈哈大笑。蘇少九的從容神色忽然消失,眼睫稍稍下垂斂住一點(diǎn)怒意,他該附和著笑兩聲,卻冷笑不起來。副官不由衷地笑完立馬定了神色,穆柯才知道自己是失禮了,隨即說道,“督軍大駕光臨,這是有何貴干吶?”蘇少九立整衣領(lǐng)往前走去,“正事?!?/br>“那是,督軍辦正事要緊”,穆柯命令道,“給督軍讓路!”士兵退到大門兩側(cè)。管家聽到槍聲一路慌忙趕來,看見兩位軍官相談甚歡,其中一位他還認(rèn)識。再一看,大門前三四隊(duì)士兵氣勢洶涌,趕忙去通報(bào)了白嘯泓,白嘯泓說讓他們都進(jìn)來。白嘯泓淡定自若地坐在沙發(fā)上抽雪茄,若玉閉著眼站在客廳門口一動不動,而季杏棠握著槍從后面瞄準(zhǔn)了他。穆柯看見眼前的情況,一個(gè)健步?jīng)_了過去拽住若玉的胳膊把他攬?jiān)谏砗?,喊道,“姓季的!老子我姓穆,你有種沖我來!”季杏棠本來不信若玉的一面之詞,可是在他向白嘯泓投去目光的那一刻,季杏棠看見他遲疑片刻后篤定頷首。這下穆柯沖了出來,給他當(dāng)頭喝棒。季杏棠的雙眼充血通紅,牙齒不住的打顫,整個(gè)臉龐都麻木住不受自己控制,手也顫栗著握不緊槍柄。他該如何說服自己接受把殺父仇人的兒子養(yǎng)大成人,他死了都沒臉去見他爹。季杏棠緩步走近,把槍口直直地抵在穆柯腦門上。一旁的副官看的著急,立馬帶人把三人圍了起來,黑壓壓的槍洞全指著季杏棠。“退下去!都把槍放下站好了,待會兒誰敢沖上來開槍,軍法處置!”穆柯對圍上來的士兵命令道,接著掏出身上的三把手槍,全丟在地上,他咧嘴一笑,沒心沒肺地說,“左右是欠你一條命。吶,讓在場的都做個(gè)證,今天你斃了我,咱們兩清。你也不用覺得吃虧,我爹最疼我,他現(xiàn)在身體又不好,說不準(zhǔn)我死了也能把他帶走?!?/br>“滾?!蹦驴略捯魟偮洌粲裨谒砗罄浔匕l(fā)聲。穆柯轉(zhuǎn)過身,雙手抄在袴兜里一歪腦袋,同他對視,他很久都沒有這樣看若玉了,看了良久除了“好看”二字再看不出什么花樣,他把目光放遠(yuǎn),望向空白天際,“你可真是……除了一張臉再沒有什么好的地方。做人嘛總還得有點(diǎn)自己的底線,你這樣子老子真心不喜歡,看著干凈湊近了聞還是又霉又臭。你也別跟我耍你的驢脾氣,你配不上。我也不是替你出頭,我爹做的孽、你娘做的孽,本來就該他們自己捱。你娘死了,這槍子我替我爹來挨。你說我怎么會一眼瞧上你這么個(gè)王八蛋?也許就因?yàn)槲覀z有一脈的血,那還請你行行好,在我爹臨死前喊他一聲爹,到時(shí)候我怕他死不瞑目嚇著我娘。這輩子我認(rèn)栽,下輩子我得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你說是不是?”樹枝上的鳥終是飛走了,只剩下飄墜的秋葉,沾了雨水,脈絡(luò)清晰。穆柯稍稍偏過頭,目光又落在若玉臉上。所有的情感糅雜在一起被抻成一條長線,在一分一秒的時(shí)間流里,越來越細(xì)、越來越飄渺,直到化成一縷煙,就那么散了、消失了。若玉想,我就是仗著這一張臉,你對我好不也是喜歡這張臉,又霉又臭你還是喜歡,為什么要說自欺欺人的話呢?可是“配不上”他是真的配不上了,所以在他面前連叫囂的資格都沒有。若玉不想哭卻忍不住掛了兩行淚,他不能接受穆柯說討厭自己,可時(shí)至今日哪一步不是自己一腳一坑踩出來的。若玉抬手抹了眼淚,轉(zhuǎn)念一想那又怎樣,反正他也不想活了,他就是死也要弄臟穆柯的黃泉路,誰叫他先來招惹的自己。“砰!”一聲清脆霹靂爆響,子彈從槍筒里射出。若玉剛擦干的眼淚,眼眶里就涌落出豆大的淚珠子,穆柯一下?lián)涞乖谌粲裥厍?。若玉伸手一摸,手心立刻被他后背殷出的血染紅了,他大叫一聲,“穆柯!”若玉眼睜睜瞧著季杏棠開槍。副官趕緊讓人把穆柯架了起來,吆喝著,“快!來人!”院子里的士兵亂成一團(tuán),擔(dān)架抬人的抬人,端槍上膛的上膛。若玉霎時(shí)臉色蒼白,步履沉重走過去揪住季杏棠的外襟,骨節(jié)攥的青白,淚眼朦朧看不清季杏棠的臉,一個(gè)勁說,“開槍……開槍……給我一槍!”季杏棠要被逼瘋了,癲狂地大笑起來。白嘯泓不知道眉頭該皺還是該舒,他不就是希望季杏棠和若玉反目成仇再無瓜葛?現(xiàn)在目的達(dá)到了,心里的滋味卻不好受,他最后吸了一口強(qiáng)堿性的濃煙來麻醉自己,起身走到二人面前推開了若玉,若玉踉蹌著后退兩步,季杏棠則一下全身癱軟跌倒在地。白嘯泓想把他扶起來,若玉雙膝一軟跪在季杏棠身邊,把地上的手槍撿起來塞進(jìn)他手里,握著他的手把槍口抵在自己額前,面無表情地乞求,“很快的……你給我一槍……不會浪費(fèi)多長時(shí)間……開槍……求你開槍……”季杏棠雙目無神地看著若玉,最后閉了眼皮,眼眶里滾下兩顆淚珠。白嘯泓一掌推開了糾纏不休的若玉,把季杏棠托抱起來回了客廳。蘇少九站在一邊冷眼旁觀著這場鬧劇,不會太久,所有的痛苦都會結(jié)束。一出好戲落幕,他就要粉墨登場。蘇少九繞過頹然癱在地上的若玉,走進(jìn)了客廳。白嘯泓倒了兩杯茶,一杯給季杏棠,一杯給蘇少九。季杏棠則倚在沙發(fā)上偏過頭,把所有目光都留給客廳外的若玉。今時(shí)不同往日。白嘯泓客氣地問道,“蘇督軍忙里偷閑光顧鄙舍,有何見教?”蘇少九正襟危坐,剛才的混亂絲毫沒有影響到他。他直截了當(dāng)表明了來意,“抓人?!?/br>白嘯泓暗想,杜子明的速度還真是夠快的,不過半月就和蘇少九勾搭成jian,果真是人不可貌相,不過他們以為有了那些把柄就能扳倒自己未免太天真,他們想和自己斗還嫩了點(diǎn),所以他并沒有表現(xiàn)出慌亂,從容不迫地說,“抓人?敢問督軍師出何名?又要抓誰?”蘇少九慢條斯理直言不諱,“本來這個(gè)事情不歸我管,可是我剛上任風(fēng)驟雨急里站不穩(wěn)腳,一群老東西虎視眈眈等著拉我下馬,我這才亟于攬下這個(gè)事情。當(dāng)然,我不會憑空捏造事實(shí),抓的是你們白公館的人,罪名可就重了——你們白公館有人通匪,赤F?!?/br>白嘯泓聽到這個(gè)理由,不由地笑了兩聲,“赤F?那督軍可要查清楚了,世人皆知我白某人只給蔣公辦事,結(jié)交的都是國民黨派,也是靠這點(diǎn)關(guān)系上位,別說沒有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