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把額前發(fā)吹得亂七八糟后，唱起了不成調(diào)的怪歌，歌詞只有一句即興短語。

“我是直的我是直的我是直的我是直的······”

步緋在傍晚時分才回來，手里提了兩個巨大的袋子，一進小樓就聽見角落里發(fā)出碎碎念的聲音，他探頭一看發(fā)現(xiàn)未陶眠抱著膝蓋抵著下巴坐在墻角，狀態(tài)像是出車禍撞壞了腦子的男主角。

“寶——”開口驚覺不對，步緋立即改叫：“老未！你在念什么若是真的！”

未陶眠回神，眼神上移，頓了頓，才瞪了步緋一眼：“什么若是真的，我是直的！”

步緋心道綜藝?yán)镞@么說真的沒關(guān)系嗎，表面趕緊轉(zhuǎn)移話題：“今天都要結(jié)束了，你怎么還坐在這兒！我又買了你愛吃的香蕉，這次是黃色的！”

“···我什么時候說過我愛吃香蕉了？”

“嗯？項司說的?。∷f你們練習(xí)的時候因為香蕉熱量太高讓你少吃你還鬧呢？泰國香蕉這么小，沒什么的吧。”

“他——”

他又來了。

未陶眠張口要罵的時候想起攝影機還沒關(guān)，只好住了口：“哦，你放這上去吧，我干活累了要休息?！?/br>
步緋搖了搖頭把塑料袋擱在地上，一把將未陶眠撈起來，在對方不耐煩的抱怨中推推搡搡地出了小樓。

“你再不看天都要黑了?！?/br>
未陶眠抬頭，大片的晚霞撞進眼簾。

天空像是上帝打翻了油彩，從濃重的粉紫一直蔓延到盡頭的金黃，層層疊疊，在面前開出一片絢爛。

獨自悶了一下午的未陶面被突然收獲的景象驚呆了，他一直沉浸在自己繁復(fù)的思緒里，差一點兒就要錯過雨季難得的晴朗。

步緋仰著臉感嘆：“這地方真神奇，下雨天晴都一點前奏都沒有，說來就來?！?/br>
“就像未陶眠的心情和臟話辭典?！?/br>
身后熟悉的聲音成功破壞了美景，首先鳴不平的卻是步緋：“你別崩他人設(shè)，說什么呢。”

他用了氣音，和項司靠得極近。

項司無謂的朝身后揚了揚手指：“剛剛結(jié)束了?！?/br>
步緋睜大眼睛作出“哦——”的口型，立即興奮道：“柯楊什么時候能來？”

項司對著看著天空發(fā)呆的未陶眠挑了挑眉：“到他完全接受被你叫老未的時候?！?/br>
“你這個人···”步緋眉頭皺起來：“為什么啊，什么奇怪的愛好?！?/br>
“因為···”項司勾了勾嘴角：“以前是我叫的，你們都不行?！?/br>
“什···”步緋一愣，緊接著大驚失色，氣音噴得項司臉上都要粘上口水：“好好錄綜藝，你卻搞我弟？！”

“···呆比?！表椝痉藗€白眼：“是和好，我們搞的時候，你還在養(yǎng)殖場喂牛蛙呢?！?/br>
“你連我家開養(yǎng)殖場都知道？！靠！靠···這，他也沒跟我說過啊，我···”步緋看看項司，又看看未陶眠，累了。

“我先上去把東西收拾了！”

步緋腳步漸遠，項司原地不動，只是看著未陶眠，看他安安靜靜地仰著頭，任霞光在臉上作畫，如果他們的關(guān)系像從前一樣，他大概會陪未陶眠一直待下去，他們會朝著仿佛要出現(xiàn)神靈的云層，對未來進行璀璨的幻想。

但現(xiàn)在···

“未—”

“為什么？”

項司還沒接話，未陶眠依舊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天空，自言自語似的。

“你為什么要讓他們邀請我？為什么要做這些事？為什么呢···你昨天，明明就沒有開直播。”

項司一頓，很快聳聳肩笑了笑，用稀松平常的語氣說：“因為喜歡你啊?！?/br>
四下寂靜。

片刻后，未陶眠轉(zhuǎn)頭的動作仿佛自帶頸關(guān)節(jié)“咔、咔”的音效，他終于梗著脖子望向項司，臉上的表情仿佛聽到了荒謬的八卦，還是家庭倫理級別。

項司云淡風(fēng)輕的跟擰著一張臉的未陶眠對視了半晌，在晚霞的映襯下，遠看倒是有幾分浪漫。

“···你有??？”未陶眠結(jié)束干瞪眼把場景拖回現(xiàn)實，他不自覺地退后幾步，隆重宣布：“第一，我很直?！?/br>
說完看著面不改色的項司，舔了舔嘴唇，又退了幾步。

“第二——”

再退步的同時未陶眠攥起了拳頭：“沒有一個人的喜歡，是從憤怒和強暴開始的！”

再退，未陶眠在項司眼里縮成一個小點，他雙手捧在嘴前，遠看，就要喊出青春劇中的夕陽下表白。

胸腔起伏，未陶眠喊了出來！

“哈哈哈！哈哈哈！人渣假裝說人話！笑死我啦！”

喊完他兩腳一蹬，拔腿就跑。

第13章

入夜，未陶眠靠在床頭發(fā)呆，項司沒有回來，卻不能讓他輕松多少。

······果然沒法不在意剛剛那番話。雖然自背叛出走過后就已經(jīng)對他失去信任，但兩個人曾經(jīng)相處的點滴總是見縫插針在這些年里反復(fù)出現(xiàn)。

未陶眠雖然人緣不錯，卻因為守著身體的秘密長期與人保持距離，在心思最敏感的青春期，他明面上住校融入集體、在公司當(dāng)稱職的練習(xí)生，實則瞞著家里在外面租房，偷偷給自己建起一座堡壘，以為可以把身心都安全地放好，卻不知不覺讓自己越發(fā)膽小孤僻。

項司曾是他很長一段時間里最有安全感的依靠，他太不一樣了。

月度考核失利的時候，其他人都是安慰未陶眠再接再厲，項司卻在傍晚強行把未陶眠拽出去，一起沿著河堤爬上水塔，催促他，對著滾滾向前的江水罵出來。

在此之前，未陶眠的臟話辭典最多只到“你真討厭”的程度，那是他第一次罵人，很爽，有種真正踏入正常男孩兒世界的快樂。

“寶—”

步緋開口，做賊似的環(huán)視一圈才把話說完：“寶寶，這么晚了瞎想什么呢？”

未陶眠極其緩慢地眨了眨眼，半瞇著對著面前的白墻，幽幽的說：“···哥，你喜歡一個人，會想要強jian他嗎？”

步緋噴了：“什么玩意，你小小年紀(jì)，講話怎么這么難聽？”他突然想起下午和項司的對話，覺得未陶眠這樣的小可愛居然有如此覺悟，頓時心生敬意，鄭重點頭：“性是最直觀的表達，我覺得寶寶說得沒錯，想去就去，哥哥絕對支持你！”

未陶眠耷拉著腦袋轉(zhuǎn)過頭，把雙眸瞪成三白眼看了看步緋：“所以，你也強jian了柯楊哥嗎？”

“你好好說話！”步緋蹦了起來：“我追了他三年才追到手當(dāng)然是主動獻祭！”

“什么？！”未陶眠終于回魂了：“三年？！我怎么不知道？”

“······”步緋躺下，蓋上被子：“明天還要早起，寶寶早點休息。”

未陶眠長嘆一聲，剛剛倒下，手機在黑夜中亮起，打開一看是藍葉的消息。

——今天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