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的小院，花草層層疊疊，環(huán)繞一圈，在連接院子和房間的小門旁邊，是墨綠的粗繩吊床，躺在那兒的人剛剛睡醒下來，它還在搖晃。

未陶眠頭發(fā)蹭得亂翹，懶懶散散踩著鞋子，好像下一秒就要飛出去，但他并未察覺，只是眼神呆滯的看著前方，隔著小短褲，把屁股撓了兩下。

短促的音效配得很調(diào)皮，旁邊兩組花字，配合著他的動作，蹦跳著寫著“撓撓”，“撓撓”，后期還很貼心的在他發(fā)旋兒中央p了一棵嫩綠的小草，仿佛頭頂發(fā)了芽。

身后站著剛吩咐完“去拿植脂末”的項司。

“寶寶！你的偶像包袱呢？！”步緋笑得狠狠捶了兩下床，但毫無責(zé)怪、嘲弄之心，更像是一種夸贊。

未陶眠專心的盯著視頻，對步緋的話沒有任何反應(yīng)，他只是一直用指甲摳著手心，越嵌越深，眼睛也瞪得忘了眨，然后在進度條快要結(jié)束的時候，紅了眼眶。

他一直沒有出聲，神色平靜，步緋也沒有悉心觀察，直到屏幕畫面模糊，只剩下一個重播的旋轉(zhuǎn)符號，未陶眠的嘴角再也繃不住，伴隨著撲簌撲簌朝下滾落的淚滴，他無法抑制的大哭起來。

步緋嚇壞了，拉著柯楊一起不斷問他，怎么了，怎么了。

未淘眠攥著手說不出話，但他憋得快要爆炸了，很想找個出口發(fā)泄一下，他只好不斷深呼吸調(diào)整節(jié)奏，胡亂蹭了蹭自己發(fā)抖的下巴，斷斷續(xù)續(xù)地說話。

“我、我做錯、什么了嗎？”

“好、好努力、努力都沒有、用···”

“為、為什么大家、都、都只喜歡，看我的、笑話?！?/br>
步緋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能心疼的把抽抽成一團的未陶眠樓進懷里，趴在他肩頭的少年很快讓他的T恤都濕了一片。

···好委屈啊。

第20章

“不錄了，出海去?！?/br>
柯楊說。

未陶眠頂著一張濕漉漉的臉，微愣，搖頭拒絕，帶著濃重的鼻音，說：“先導(dǎo)片都播了，也不能說不錄就···”

柯楊說：“我期數(shù)錄完該回去了，就當(dāng)跟我道個別吧，就一天半，好不好？”

未陶眠看著柯楊沒有說話，柯楊轉(zhuǎn)頭跟步緋說：“買去海島的票吧，哪兒都行?！?/br>
未陶眠依舊良心不安，半晌，他輕聲道：“我···明早自己去跟大家說一聲吧?！?/br>
“···好?！?/br>
第二天三個人起了個大早，未陶眠想到要去海島心情都好了很多，他跟在步緋和柯楊身后去了錄制現(xiàn)場，小樓門口看到項司夾著煙，他好像很久沒有看到項司抽煙，連帶著清晨的陽光都熏灰了似的。

未陶眠縮了縮脖子，埋頭往里走的時候，聽見項司問了一句“退燒了？”

未陶眠沒吭聲直接進了門，柯楊卻停住腳步，頓了頓走回去，說：“不錄了?！?/br>
“是嗎？”

項司的語氣聽不出情緒，但他緊接著笑了起來，說：“未陶眠什么時候能明白，跟著你們這幾個隨隨便便的哥，永遠都紅不起來?！?/br>
“你大可不必這樣跟我說話?！笨聴畹谋砬楹驼Z氣都很淡：“我不會生氣，只會覺得你可憐?！?/br>
項司還沒接話，柯楊又說：“你是用對了手段紅了，然后呢？在對待真正重要的人身上，永遠只會用最爛的方式?！?/br>
項司的眼皮塌下來，兩指一彈把剩下的半截?zé)熎苍诘厣?，輕輕踩上去，又重重地碾了幾下。

“你所謂的好，就是讓他成長為，來這兒第一天晚上獨自去午夜群Ｐ性吧被人下藥嗎？”

柯楊看了項司一眼，沒再說話向前走去，項司丟來一句“不自知的巨嬰”，語氣帶著輕蔑。

休息室大門開著，柯楊進去看見未陶眠正低頭看著手機，步緋湊在一旁，不知看到了什么，發(fā)出嘖嘖的聲響。

“九點大家就該到齊了，你們要不要先吃點兒東西？”

步緋跟沒聽見似的，雙肩不自覺地抖了抖，突然感嘆：“我靠，這個人還會用這種眼神看人啊?！?/br>
未陶眠猶豫著問：“有、有···這么夸張嗎？”

“你看我！你看我！”

步緋抹了把臉，迅速模仿剛剛看到的內(nèi)容，眼神像含了一波春水，未陶眠嚇得一抖，立刻把視線轉(zhuǎn)回去。

柯楊走過去，看到了未陶眠手機里播放的視頻。

并不算高清的畫面里，十幾歲的未陶眠大半張臉貼在鏡頭跟前，正興奮的說著什么，身后的項司只露了上半身，漆黑的頭發(fā)比現(xiàn)在要長一些，薄薄的唇掛著淡淡的笑，穿很寬大的外套，看起來就像是學(xué)校里會惹女生暗戀、會打球的男孩兒。

未陶眠舉著鏡頭晃來晃去，時不時就會出畫，他像是要給所有人展示身后湛藍的天，和與天連相接的金黃麥田，田間有些移動的小點，那是戴著草帽推著機器勞作的人。

可是他的鏡頭無論轉(zhuǎn)到哪個角度，回來的時候，都能看見項司那雙只看著他的眼睛。

繾綣，溫柔得像風(fēng)吹過麥浪。

在被步緋“提醒”之前，他從未留意過這些，更確切的說，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回顧這個視頻了，剛剛拿出來只是因為聽見項司那句不痛不癢的“退燒了”，突然就想把他徹底揭發(fā)了，用這個視頻截一大堆圖拼一篇長帖，告訴所有人，他只有一個看似華麗的外殼，其余都是假的。

“這是哪兒？”

柯楊問。

未陶眠一頓，咽了口吐沫。

“一個···郊外?！?/br>
“怎么突然想看這個？”

未陶眠一時語塞，關(guān)了視頻，望著柯楊眨了眨眼。

“沒事?！笨聴蠲念^，沒有要追問的意思，轉(zhuǎn)頭問步緋：“買好票了？”

“好了！住宿也ok了！”步緋說：“今天天氣還很好，風(fēng)平浪靜，準(zhǔn)備去沙灘上吹海風(fēng)吃海鮮吧！”

愉悅的語調(diào)把未陶眠的心情指數(shù)也上調(diào)，他在期待中等到九點，和兩個哥哥一起跟大家吃了早餐?？聴畹娘w行錄制結(jié)束，先跟大家道別，然后才輪到未陶眠。

未陶眠原本想說自己只去一天半，但話到嘴邊又不太確定自己還會不會回來錄制，只得模棱兩可的說先和隊友出海，他有些抱歉，對著前輩鞠躬，輪到項司的時候不想表現(xiàn)得太明顯，也微微欠身。

走出樓門，他長舒一口氣，口袋里的手機卻震動起來。

解鎖一看，“mxs”給他發(fā)了一條消息。

——遇到你之前成名只是可選項，但之后成了必選項。

未陶眠盯著這行字邊走邊看，邊看邊納悶。都是中文，每一個都認(rèn)識，怎么拼一起就看不明白了呢？

他想，自己跟項司之間，可能從一開始就少了個翻譯。

但現(xiàn)在他不想理，不重要了。

未陶眠把手機重新塞回去，小步跑著跟步緋和柯楊上了車，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