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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歌聲仿佛從夢的彼端傳來,佟凜仔細(xì)辨聽,依稀有種熟悉的感覺,但一時卻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聽過。正當(dāng)他想要凝聚心神聽清楚歌詞內(nèi)容的時候,他從夢中醒了過來。匪夷所思的夢境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端坐床沿反復(fù)回憶,依舊想不起那斷斷續(xù)續(xù)的熟悉調(diào)子,究竟在什么時間什么地點聽過。起床推開窗子,雨還沒有停,天色愈發(fā)陰沉,叫人分不清時間。清涼的空情令人神思清明,佟凜索性便開著窗子,任由飄零的雨點濺落在窗棱上。他在屋子里轉(zhuǎn)了一圈,撥弄懸掛在半月門上的鈴鐺,里面似乎沒有金屬丸,碰撞之下并未發(fā)出任何聲響。百無聊賴中他又轉(zhuǎn)到桌前,將染滿血跡的琴弦擦拭干凈,指尖輕撫下,琴弦發(fā)出單調(diào)的響聲。他一邊琢磨這個世界的種種異象,一邊無意識的按壓琴弦,待他回過神時,古琴已在他指尖的彈動下,發(fā)出連貫流暢的曲調(diào)。琴聲淼淼,音域曠遠,如松沉蒼古,如激流跌宕。佟凜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猜想大概原主生前十分愛琴,且技藝精湛,爐火純青,即便靈魂已經(jīng)隕滅,身體依舊記得原來的習(xí)慣和琴技,只要觸碰到古琴,便不由自主的撫弄起琴弦來。琴音似乎有平復(fù)心神的功效,一曲終了,按住顫動的琴弦,佟凜只覺得心中清靜了不少。起身離座轉(zhuǎn)回頭,他剛剛被安撫的心頓時又繃了起來——窗前站著一個人。說是人,恐怕也不太貼切,因為他的身體幾乎是透明的,周身籠罩著一層淡淡的光暈,雨水也無法落在他的身上。他個子很高,穿著不俗,只是眼睛上蒙著白色布條,不能視物。雖然臉上沒什么表情,可他即便那么站著,也給人一種郁郁的感覺。紙片人們站在窗框上,似乎在阻止男人靠近。佟凜走近了道:“你是誰?”這“東西”怎么看怎么像個雨夜幽魂,他并不指望能夠得到回答,但出乎意料的是,蒙眼男開口了:“你……看得見我?”聽起來蒙眼男的驚訝之情不亞于佟凜,而且聽他話里的意思,他本不該被看見的。“活見鬼”這三個字非常貼切的描述了當(dāng)下的情形,佟凜掐了掐指尖,確認(rèn)自己的確不是在繼續(xù)做夢,才道:“能看見?!?/br>想了想,他又確認(rèn)道:“你是鬼嗎?”蒙眼男搖搖頭道:“我只是一縷游魂?!?/br>佟凜走到窗前瞧了瞧,發(fā)現(xiàn)院子里這樣的“游魂”還不少,一個個步伐輕靈,仿佛身體沒有重量一般,且神情茫然,似乎對任何事都沒有期待。見佟凜默不吭聲,蒙眼男以為他介意自己的身份,便解釋道:“我是被你的琴聲吸引而來,并沒有惡意?!?/br>他“看了看”窗框上,舉著小短手排成一排攔著他的紙片人道:“你能馭使式神,應(yīng)該是陰陽師吧,那就更不會怕我這樣一個流離失所的游魂了?!?/br>佟凜聽到了一個很陌生的詞,眉心不禁皺了起來。他從這個殼子里能夠讀取到的記憶都很零碎,一個又一個片斷無法組合在一起,常常讓他感到很混亂。所以什么陰陽師什么游魂,對佟凜來說都只能用莫名其妙來解釋。蒙眼男還在自顧自說,似乎為有人能夠看到他,聽到他而興奮不已:“雖然陰陽師擁有常人所沒有的法力,但能夠不發(fā)動咒術(shù)就看到魂魄的,我還是第一次聽說?!?/br>佟凜心說他自己也是第一次聽說。一人一魂,隔窗相望,佟凜實在不知該跟對方說什么好,便道:“你要進來坐坐嗎?”蒙眼男有些激動,但還是禮貌的拒絕了,他只要求再聽一首琴曲。院子里其他的游魂也看過來,無神的眼中流露出淡淡的向往。佟凜閑來無事,索性滿足這些游魂的要求,換了一首相對歡快的曲子彈奏。接下來的日子,幾乎都是如此。yin雨霏霏,纏綿不絕,每到夜里那些游魂便會來聽佟凜撫琴。佟凜漸漸習(xí)慣了能夠看到游魂野鬼的眼睛,并與這些熱衷琴曲的風(fēng)雅游魂熟識,聆聽他們生前的回憶和哭訴,用琴聲安撫他們內(nèi)心的傷痛。他們也將佟凜當(dāng)成了無話不說的知己好友,平日里游蕩的見聞也逐一向他傾訴。在與他們的交談中,佟凜逐漸了解了這個世界的背景,以及跟自己身份有關(guān)的信息。這是一個人和鬼神、妖魔、怨靈共存的世界,而陰陽師則是一種很特殊的職業(yè)。雖然身為人類,但經(jīng)過修行而獲得法力的陰陽師,能夠與鬼神溝通,并使用咒術(shù)馭使天地萬靈。陰陽師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通曉古今,占卜吉兇,更能夠祈福避禍,驅(qū)邪除魔,因此很受皇室器重信賴,宮廷之中還設(shè)有專門的陰陽司。隨著陰陽師的地位越來越高,修習(xí)陰陽之術(shù)也成了世家子弟才擁有的特權(quán),平民是無法接觸到的。因此佟凜推測這個殼子的原主人,應(yīng)該出身不俗,只是不知為什么獨自一人隱居山中,還割腕自殺了。那些小紙人不過是些低級的式神,無法為陰陽師提供強大的戰(zhàn)斗力,只能做些打掃庭院、洗衣做飯的工作。佟凜曾經(jīng)嘗試過從記憶里搜索一些關(guān)于使用咒語的回憶,雖然掌握了結(jié)印和念咒的技巧,但并沒有什么強大的鬼神出現(xiàn)。日子久了,難免無聊,佟凜給游魂們挨個取了綽號,蒙眼男,酒糟鼻,熊大爺,屁股臉,36d御姐,斜眼蘿莉……,還在小紙片上用筆墨畫了表情各異的臉。紙片人因為有了五官,看起來十分逗趣,有的好像在咧嘴大笑,有的神情傲嬌,還有一臉漠然的。他們湊在一起晃來晃去,似乎在品評彼此的“長相”。這天佟凜又扶著一個小紙人戳戳畫畫,蒙眼男帶來了一個從未出現(xiàn)過的游魂,似乎死了沒多久,佟凜還能從她身上感覺到幾分生氣。他對蒙眼男開玩笑道:“領(lǐng)著意中人來讓我做見證嗎?”蒙眼男忙道:“大人說笑了,這位姑娘生前是山下的村民,有求于大人,卻又不敢貿(mào)然拜訪,所以才求我引薦的?!?/br>村里的姑娘怯生生的看向佟凜,悄悄打量這個隱居的陰陽師,似乎很是好奇。佟凜放下手中的筆,讓姑娘有什么事盡管說。姑娘咬了咬嘴唇,說起最近他們村子不知招惹了什么禍端,先是有孩童頻頻失蹤,后又不斷有人離奇死亡。包括她自己在內(nèi),在睡夢中便沒了氣息,仵作驗尸過后,也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傷口。一些年長的人說,這是有妖魔作祟,惹得全村人心惶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