穩(wěn)地夾了一塊，還未來得及放進(jìn)自己碗里，太上皇一咬牙，終是沒有忍住，攥住了他手腕

    周繹抬眼，淡淡地看著他。

    兩人一陣沉默。

    那屋里也跟著死一般地沉寂。

    良久，太上皇才松開了他，周繹也放下了筷子。

    王公公早就察覺出了氣氛不對(duì)，忙地屏退了屋里的太監(jiān)，跟著一道走了出去，轉(zhuǎn)身關(guān)上了房門。

    兩人坐在那屋里，誰也沒有說話。

    半晌，太上皇閉上眼睛，長(zhǎng)長(zhǎng)地嘆息了一聲，才開口道，“我老了。”

    周繹沒答。

    太上皇便又睜眼看著他道，“宮里所有的一切都交給你，將我送去南苑吧?！?/br>
    他什么都不要了。

    朱鴛的身份暴出來后，他曾一度不知該如何去挽回局面。

    悔恨難當(dāng)。

    每回想到當(dāng)今陛下是瘦馬之子，還是他一手將其送上的皇位，心頭便沒有一刻安寧。

    就算他殺了侯府，堵了所有人的嘴，他又如何能甘心，等將來有一日，到了地底下，他又將以何臉面去見周家的列祖列宗。

    他死了都不會(huì)瞑目。

    是周繹解救了他。

    這兩日，他早就做好了準(zhǔn)備，沒有人比他更慶幸當(dāng)年活下來的人是周繹。

    而不是周恒。

    是周繹讓他免于了一場(chǎng)災(zāi)難，沒讓他的江山，落在那瘦馬手里，沒有讓朱鴛的計(jì)謀得逞。

    但他知道，周繹不會(huì)放過他。

    周繹恨他。

    當(dāng)年他的那些所作所為，他恨他，恨得合情合理。

    他該恨。

    他也沒有奢望周繹能原諒自己，只求能給他一個(gè)地方，讓他能安寧地度過晚年，能安生地等到入土的那一日。

    太上皇看著周繹，等他的答復(fù)。

    周繹抬頭，臉上并沒有太上皇所預(yù)料的怒意，只平靜地道，“好?！?/br>
    太上皇舒了一口氣。

    兩人再度無言，片刻周繹起身，“明日壽辰后，朕送你走?！?/br>
    說完，周繹提步往門口走去。

    太上皇看著那道背影，突地就生出了一股沖動(dòng)，跟著站了起來，顫顫地喚了一聲，“繹兒?！?/br>
    周繹正要去拉門，聞得此聲，一時(shí)手頓在了那。

    太上皇便又道，“你恨父皇吧。”

    周繹沒出聲。

    太上皇突地哭了出來，急切地同他道，“當(dāng)年是父皇對(duì)不起你，對(duì)不起你母后，父皇信了jian人所言，被jian人所迷惑，繹兒......”

    周繹眼里露出了厭惡。

    太上皇想起了那日兩人的談話，解釋道，“那日是父皇騙了你，父皇曾經(jīng)送給你的那只鳥雀，并非是隨意撿來的禮物，是我特意讓人為你所雕，父皇曾聽你母后說，你喜歡鳥雀，常常一人站在樹上看著它們，卻又舍不得上樹去捉，父皇便讓人用木頭給你雕了一只，那些年，父皇也并非是鐵石心腸，父皇也曾念過你，只因?yàn)楦富始蓱勴n家，恨韓家，才會(huì).....”

    太上皇還未說完，周恒便推開了那房門，腳步往外一跨，離開了怡安殿。

    太上皇盯著那門前好久，終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還沒同他說完，他本想對(duì)他說，那日那句，“卑賤之子，不配為我兒。”他不該說。

    他不卑賤。

    他如今是他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兒子，唯一能見人的兒子。

    是他唯一的欣慰。

    王公公進(jìn)來，便見太上皇一人跌坐在地上，雙目無神，臉上落滿了淚。

    王公公趕緊去扶他。

    太上皇抓住王公公的胳膊，突地痛聲問他，“王安，我這輩子，到底都干了些什么事。”

    王公公哪敢答，只道，“都過去了，太上皇保重好身子?！?/br>
    **

    周繹進(jìn)去見太上皇時(shí)，高沾一直在外守著。

    看到人出來，高沾忙地迎上去。

    跟了幾步，突地才發(fā)現(xiàn)周繹的腳步比往日還要快，心頭不由一緊，便知道，陛下此時(shí)的心情，一定很差。

    一路上周繹一言不發(fā)。

    到了后殿，剛跨過門檻，對(duì)面一個(gè)身影突地?fù)溥^來，直接抱住他脖子，“陛下回來了，讓臣妾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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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3章

    周繹沒個(gè)防備, 生生被她逼退兩步，緊繃的臉色終是緩和了下來，低頭俯看著她, “沒午睡？”

    秦漓搖頭, “睡不著。”

    周繹胳膊一伸，摟住了她的腰，帶著她往里走, “陪朕睡會(huì)兒?！?/br>
    秦漓哪里有心思睡覺。

    整個(gè)腰身搭在了周繹的胳膊彎, 也沒轉(zhuǎn)身, 腳步節(jié)節(jié)后退，只盯著周繹瞧, 走了兩步干脆踮起腳尖, 捧住了他的臉左右翻看。

    周繹偏頭避開她, “別鬧?！?/br>
    秦漓又將他掰了回來，“陛下別動(dòng), 讓我瞧瞧?！?/br>
    周繹看著她，“有何好瞧?！?/br>
    秦漓眼里的光透亮, 也沒再瞞著, 興奮地告訴了他，“繹哥哥，小啞巴會(huì)推骨?！?/br>
    周繹神色一頓。

    秦漓忙拉著他的手, 往里屋而去, 那案上是她適才同小啞巴整理出來的方子，秦漓拿著那方子一張一張地同周繹解釋, “陛下還不知道吧？小啞巴會(huì)說話, 她是清師傅的女兒, 清師傅的一身本事, 全都傳給了她......”

    秦漓一身短衣長(zhǎng)裙，腰身盈盈一握。

    半倚在那案前，曲|線盡顯。

    周繹眸色一暗，應(yīng)了一聲，“嗯，”腳步前移，將她堵在那桌案之間，手很自然地搭在她的腰上。

    秦漓并未察覺出異常，接著道，“等陛下的身份恢復(fù)后，若是想回到之前，也并非不可能......”話還沒說完，那短衣底下便伸進(jìn)去一只手，秦漓沒去阻止，呼吸卻是漸漸急促，“繹哥哥.....臣妾同你在說正事，嗯......”

    周繹也沒打斷她，“你說?！?/br>
    秦漓承受著那只不規(guī)矩的手，脊背無力地貼在他身上，仰頭去問他，“陛下都推了哪里？”

    周繹將她往那椅子上挪，“看不出來？”

    秦漓道，“眼睛？”

    周繹應(yīng)了聲，“嗯?！?/br>
    秦漓又問，“下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