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路又繼續(xù)分析了下去。

溫水的縈繞非常柔和，淺棕發(fā)色的少年仰躺著長嘆了口氣，望著白色的天花板，凝視不變的動作顯露出其思緒神游而無神的氣息。

就好像心臟被裝置縫進(jìn)了跳動的機(jī)械、連接著呼吸管道的起伏、被小心安置于水中的虛假生命浮于表面的死尸。

腦海里是因良好的記憶力而浮現(xiàn)的鋪散在外面的照片上的女性的面容。她們的臉上都是排成一列列的笑，下面飄著密密麻麻的單詞數(shù)字，背景是恍如深淵的濃黑。

那黑色非常厚重，幾乎要將人呼吸奪走一樣的厚重，蔓延沒有邊際，眼中倒映的現(xiàn)實的純白都隱于大腦的反射神經(jīng)，仿佛那樣的場景那樣滾動的黑暗就是眼前的一切，而那一張張排列有序如程序羅列的臉也同樣存在感明顯，沒有絲毫隱沒。

但其實還是有東西被隱沒的。那些數(shù)據(jù)數(shù)字字母單詞，就那樣在不知不覺的混合中消失不見了。

這些臉都清晰無比，就好像上的照片復(fù)制粘貼過來一樣，但視野有局限性，腦海里卻沒有。

沒有任何一個人的存在感會被削弱忽視。

她們的眼睛正視前方，目光直盯著鏡頭，以這樣的視角是沒有與其交匯重疊的目光路線的，但是存在于這樣的環(huán)境中的時候，就產(chǎn)生了微妙的變化，她們看著前方，仿佛最后的終點各個不同，散開在身后的黑暗里，可又仿佛每一個都看著你。

那眼中的虹膜瞳孔都好似清晰可見，圍繞在黑色外的各色虹膜仿若混沌星云，美麗而神秘，未曾倒映出任何身影。上揚的眼尾眉梢緩慢的落了下來。

那有序的排列在凝望中不知不覺地改變了，散漫而凌亂，重歸于全景的視角又將所有面容都收于眼下。

她們嘴角的弧度漸漸耷拉了下來，線條改變了方向，就仿佛時光采擷了青春年華老去的皮膚松弛，吸干血rou的枯萎?？赡侨蓊伔置鬟€是年輕的模樣。

那面孔悲戚而似泣，沒有片刻眨眼動作，直直地盯著，然后就悄無聲息地落下淚來。

眼淚是清澈而透明的，劃過了臉頰掉到黑暗里，砸出一圈一圈銀白的波紋，與湖面風(fēng)過水紋幾乎別無二致，有條不紊地擴(kuò)散開來，寂靜無聲地。

少年的眼睫垂下，看著那波紋擴(kuò)散至自己的腳底，突然看見了那雙赤|裸的雙足，與清透水面上自己的倒影。

他眨了眨眼，突然清醒了過來，莫名的臆想也消隱無蹤。

門外響起有節(jié)奏的敲門聲，仿佛相隔久遠(yuǎn)的感覺。諾埃爾起身披上了浴衣走出浴室，打開門望見的是棕發(fā)博士的背影。

對面是艾爾的房間，也同樣打開了門，大概也是聽到了那極富有特色的敲門節(jié)奏。

看這情形，被敲的應(yīng)該不是自己房間的門。這樣下了結(jié)論，諾埃爾看著聽到了響聲而一起看過來的兩位探員，歉意地笑了笑，關(guān)上了門。

☆、第18章

是的，他關(guān)上了門。于是這就成了諾埃爾日后回想起來感到十分遺憾的事情。

在一開始jj說到要他們幫忙分析的是一個連環(huán)強(qiáng)|jian犯的時候，他也注意到了瑞德看過來了眼神。這是一個算得上敏銳的人，所以艾爾這段時間的不對勁自然也能發(fā)現(xiàn)，這個時間對方會敲響艾爾的門的理由完全是可以想到的。

只是他想到了瑞德是要去跟艾爾好好談一談，想到了對方的敏銳，卻忘了對方事實上并不是善于談話的人。

案子還是有了進(jìn)展，罪犯是一個生|殖狂，并且幻想與受害者關(guān)系親密，所有受害人的資料信息都是從同一家醫(yī)院流出，但這些資料卻是被給一個叫第一手媒體的公司，有權(quán)限查看這些資料的符合側(cè)寫的員工超過200個。

他們無法鎖定，最后決定讓艾爾做誘餌。從另一個方面，這大概也是為了能夠讓她親手抓到這個一樣在受害者家中等待襲擊的罪犯，能夠從現(xiàn)在的情緒里走出來。

但是現(xiàn)實的發(fā)展卻沒有想象的那么美好。

面對嫌犯的時候，艾爾她情緒失控了，這導(dǎo)致了抓捕的證據(jù)不足，最后還是只能放了對方。

路面很空曠，只有燈光的照明，男人行駛著車子回到了自己的住處，停好了車，黑暗里突然走出了棕色中長頭發(fā)的女性探員的身影。高跟鞋的后跟在地面上發(fā)出咚咚的聲音，在這樣的夜晚里顯得格外陰沉。

但腳步聲并不緩慢，十分干脆利落，艾爾穿著黑色的外套，從陰影里走出來，這一刻的她擺脫了這段日子里的虛弱感，一如往日的氣勢凜然，“你就是這么做的？你等著她們回家？”

她一邊這樣問著，一邊不急不緩地走到了對方的面前，這突如其來的出現(xiàn)顯然嚇到了男人，他四處望了望，底氣并不很足。“你不應(yīng)該在這兒?！?/br>
“什么呀，你手里沒就不敢跟女人說話了？”黑衣的女性探員扯了扯嘴角，眼中透露出顯而易見的輕蔑，厭惡之情表達(dá)得清清楚楚，“你我都知道你是什么樣的東西，你再也傷害不了女人了?！?/br>
“你知道我永遠(yuǎn)都不會傷害她們的?！边@樣說著，男人的表情又變得有些奇妙，頭略微往前傾了傾，嘴角的弧度都上揚了幾分，“這就是你會讓我走的原因吧？”

“我可沒讓你干嘛?！卑瑺柡敛豢蜌獾胤瘩g了對方，目光沒有分毫躲閃。

似乎是確定了沒有別的威脅，這個被釋放的男人一下子又有了底氣，他感嘆一般地?fù)u了搖頭，說道：“你很漂亮。”

這話顯然激怒了艾爾，她又向前走了幾步，周圍的氣息愈發(fā)危險，“你剛剛跟我說什么了？”

“為什么你選了這么一份危險的職業(yè)？”男人歪了歪頭像是純粹的不解，然后又笑道：“你該找個男人照顧你?！?/br>
“哦，像你照顧那些女人一樣？”棕發(fā)的女人微微測過了頭，嘲諷一般地如此開口。

“現(xiàn)在你是在審問我？你知道你不能這么做的。”

他說的沒錯，以現(xiàn)在的情況她沒有權(quán)利審問他，也無法將這個人抓捕，哪怕她明知道這就是那個害了眾多女孩的罪犯。

這位探員的眼眶已有些泛紅，眼眸卻中沒有任何濕潤的色澤，此時的氣勢看起來有些像強(qiáng)撐著，但整個人依然凜冽，最后的幾個單詞說的緩慢而有力，“我在這是要你知道，不除掉你我是不會休息的?！?/br>
男人好笑一樣搖了搖頭，臉上的笑容簡直讓人痛恨，他說道：“你在這兒是要我跟你說聲謝謝?！?/br>
“你真病態(tài)?！毕袷遣豢芍眯乓粯?，這位側(cè)寫師如此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