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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飯是早上走的時候就燜好的。 商響系上圍裙,迅速的切菜下鍋,麻利的做好了一頓飯。 飯桌上,商響講起了今天在茶館的見聞。 肖吟多半時間只是聽著,并不搭腔。 “聽說,碼頭上有具沒有腦殼的尸體?!?/br> 說到這件事時,肖吟突然停下了筷子:“沒有頭?” “是呀是呀,好多人都去看了?!钡篱L難得肯接話,小老鼠更加賣力的講了起來,“沒有頭,想想還挺嚇人的?!?/br> “妖怪會怕這些?”肖吟斜睨了商響一眼,覺得他有些聒噪。 商響當然不怕。 鼎山原本是座墳山,住在那兒的妖怪什么樣的尸體沒見過。別說沒有頭,死狀更加慘烈的,商響也見過不少。 可如果表現(xiàn)得太無所謂,他怕肖吟會不喜歡。 畢竟,妖怪和凡人不一樣。 妖怪的壽命很長,要面對的悲歡離合很多。若是把人世間的生死看得太重,多半是會傷透心的。 可商響只想討道長歡心,逼迫著讓自己活得像個凡人。 盡管如此,做了兩百年妖怪的商響,還是不太懂得人類的愛恨情仇。 伺候肖吟吃了午飯,商響又去了田家姐弟的茶館。 兩個人要吃飯穿衣,自然得有人掙錢。道長從來都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養(yǎng)家糊口的重任便落到了商響頭上。 田梳見他來了,譏諷道:“喲,沒跟道士溫存會兒???” 商響彎起黑而圓的眼睛,一本正經(jīng)的說:“身為一家之主,我得掙錢養(yǎng)家?!?/br> 田梳對著他腦門兒扔了顆花生,恨其不爭的說:“又當老媽子又養(yǎng)家,真有能耐?!?/br> 商響摸著額頭,沒接話,反而問道:“碼頭上那具尸體是怎么回事?” “怎么了?你有興趣?” 田梳并不覺得一樁普通的命案值得商響特意提起,除非是…… “是道長想知道?!鄙添懻f。 田梳嗤笑一聲,心道,果然。 “我可沒空管這些,你拿兩個銅板,問門口小叫花子去?!?/br> 商響沒聽田梳的,只給了小叫花一個銅板,便叫他開了口。 “響哥,你是沒看見吶。”小乞丐捏著銅板兒說得煞有介事,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商響手里的一顆外國糖,“也不曉得那個人死在水里多久,尸體都泡漲了,脖子上有這么大個疤。” 小叫花伸出手,比了個碗口大的圓。 商響看著掛著兩條鼻涕、說得眉飛色舞的小叫花,心想:沒頭尸體不都是一個樣嗎? “后來呢?”商響問。 “后來警察局里來了人,把尸體抬走了?!毙〗谢ㄋ奶幙戳丝?,小聲說,“響哥,我只偷偷跟你說,那具尸體怪得很?!?/br> “怎么怪了。”商響晃了晃手里的糖。 小叫花屏息凝神的湊近了他:“那個死人身上的rou都快爛了,可一點兒也不臭,反倒香得很?!?/br> “香得很?”商響笑了笑,“怎么個香法?” “這個……我也說不清,就是挺香的,像是……像是太太小姐們身上的香水味。” 商響神色復雜的把手里的糖果丟到小叫花的破碗里,笑道:“你還聞過太太小姐身上的味道喲?!?/br> 小叫花顧不上商響的打趣,立刻剝了糖紙把糖塞進嘴里,含含混混的說:“響哥,外國糖可真好吃?!?/br> 商響看了小叫花一眼。 也就是小孩子才會因為一顆糖果開心。 他皺起眉頭,往碼頭的方向望了一眼,依稀瞧見幾根冒著氣的煙囪。 有香味的尸首…… 這案子,說不定是妖怪犯下的。 商響想。 問到這里也差不多了,于是揮手打發(fā)走了小叫花。 他本也沒想細究,只是中午道長問了,才想著打聽打聽。 肖吟一貫不理凡俗,難得對什么事情有興趣。 商響喜歡他煙塵不染的樣子,卻也想他能跟自己多說兩句。 晚上,商響挑著擔子回了道觀。 臨走前,腆著臉跟田鐲討了一包好茶葉,又惹了田梳好一頓白眼。 回去時,肖吟沒在院子里望天。 快入夜了天涼,不看更好。 商響把擔子放回原處,從懷里掏出一塊寫著洋文的香皂,湊到鼻子下聞了聞。 這是他前段時間托相熟的行商從上海帶回來的法國貨,檀色的包裝上印著朵茶白色的玉蘭花。 味道挺清淡的,不女氣,適合道長。 商響把香皂揣了回去,開始動手做飯。 晚飯的時候,肖吟又問起了碼頭上那具無頭尸首的事。 “好像在江里泡了不少日子,撈上來的時候rou都爛了?!鄙添懓褟男〗谢莾郝爜淼母嬖V肖吟,“聽說那尸體雖然爛了,可非但不臭,反而是香的?!?/br> “香的?”肖吟漂亮的眼睛盯住商響。 商響被他看得身上發(fā)熱:“是啊,我聽見到的人說的?!?/br> 之后,肖吟沒再說話。 商響卻還回味著剛才那一眼,撓得他口干舌燥。 第三章段子棋 肖吟愛干凈,不管多冷的天,隔日就要洗一回澡。 商響早早的燒好了熱水,伺候道長沐浴。 肖吟解開衣帶,脫了衣裳,對商響說:“過來幫我拿衣服?!?/br> 商響正在往澡盆里加涼水,聽到肖吟吩咐,立刻在身上擦干了手,接過雪白的中衣和灰撲撲的道袍。 接過衣服的時候,商響偷偷摸了一下肖吟的手指,心里有種偷香竊玉的滿足。 脫了衣服的肖吟并不顯得有多香艷旖旎,反倒透著一股不可觸碰的禁忌。 商響正是叫這禁忌勾走了魂兒。將鼠類與生俱來的精明全數(shù)拋諸腦后,一心撲在窮道士身上。 “要不要再加點涼水?” 坐在浴桶里的肖吟搖了搖頭。 商響掬起肖吟的長發(fā)細細梳著,視線停在他被蒸汽沾濕了的發(fā)梢上。 前幾年改朝換代,開始提倡剪發(fā)易服,穿西裝留短發(fā)成了新的潮流。 肖吟是出家人,自然用不著剪發(fā),這滿頭青絲,是商響的心頭好。 不止這青絲。 對商響來說,肖吟身上每一寸都是勾引,就沒有不好看的地方。 “那尸體是怎么個香法?” 商響梳頭的手停了一下,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一貫不問紅塵俗事的肖吟,竟對一具尸體感興趣起來。 “我沒瞧見,不過聽說是像是香水味,大概是花香一類吧?!?/br> “花香……”肖吟自言自語道,“他身上也有花香?!?/br> 商響變了臉色,拿梳子的手忍不住用了力,可握著發(fā)梢的手指卻還是輕輕柔柔的,生怕弄痛了肖吟。 默了半晌,才悶悶的開口道: “總把夢里的事當真,難怪別人都說你瘋。” 肖吟轉(zh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