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著不好嗎?。?！

    *

    樓梯間，陰森，狹窄，可怖。

    頂上一盞小小的應(yīng)急燈發(fā)出了微弱的、閃爍的光，將三個人的臉都照出一層不健康的慘綠。

    長而窄的樓梯永遠(yuǎn)看不到盡頭。

    每一個黑暗的轉(zhuǎn)角處，似乎有有一張慘白的臉在等待著他們。

    ——和干干凈凈的電梯間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拿玫頂著一張慘綠色的臉，像條死狗一樣，懨懨地說：“這里看起來并沒有很安全啊。要不然回去坐電梯算了……也許只是安全窗關(guān)閉不牢靠呢……”

    路顯揚：神他媽安全窗關(guān)閉不牢靠。

    他假裝沒聽到，并繼續(xù)指揮meimei，將這條名為拿玫的死狗拖上去。

    他們經(jīng)過了四樓。

    然后又來到了五樓。

    拿玫：“哦豁。”

    爬了五層樓就已經(jīng)累成狗的路顯揚氣喘吁吁地說：“你……說什么……”

    拿玫：“你看看，走樓梯行不通的?！?/br>
    樓梯間的墻壁上，一個大大的、紅漆的“4”，仿佛在無聲地嘲笑他們。

    他們還在四樓。

    路顯揚臉色煞白，不甘心地雙手撐著膝蓋，喘著粗氣說：“再爬一層試試看，確認(rèn)一下。”

    于是他又強行拖著拿玫上了一層樓。

    拿玫幽幽地說：“何苦做無謂的掙扎呢……”

    答案不出她所料。

    還是四樓。

    拿玫：“鬼打墻了?！?/br>
    路顯揚：……好生氣。

    他臉色發(fā)白，但還是勉強保持了鎮(zhèn)定，并且推了推眼鏡：“那我們再……多走幾次看看……會不會發(fā)現(xiàn)什么新線索?！?/br>
    拿玫：“何必呢，躺平不好嗎？”

    路顯揚假裝沒有聽到。

    他走走停停，每來到一個新的樓層，都不死心地四處尋找蛛絲馬跡，試圖找出有什么突破口。

    可是……

    往上是四樓。

    往下也是四樓。僅此而已。

    盤旋的樓梯猶如一道幽深的漩渦。

    頭頂?shù)募t字“4”鮮亮得刺眼。

    “咚、咚……”

    路顯揚跪在地上，突然輕輕敲了敲灰白的墻。

    拿玫癱在一邊：“你在干嘛啊？”

    路顯揚：“找線索啊。你也一起來，快點?！?/br>
    “好吧?！蹦妹登『每繅ψ谑撬苍囂叫缘厣斐鲋腹?jié)敲了兩下。

    三秒鐘之后。

    她聽到墻對面也傳來了同樣的聲音。

    “咚、咚、咚……”

    微弱而規(guī)律的響聲，像是有什么人在與她對話。

    路顯揚騰地一下子從墻邊站了起來：“是誰在敲墻？！”

    拿玫：“不知道啊?！彼洲D(zhuǎn)頭面對著墻，“墻里的朋友，你們還好嗎？”

    “咚、咚、咚……”

    對面的聲音變得兇猛了起來。猛烈的撞擊聲，在樓道里激起了遠(yuǎn)遠(yuǎn)近近的回音，

    灰白的墻面也在顫抖著，不斷有細(xì)小的白屑掉落下來，如飛蛾的尸體一樣掉落在地上。

    像是有什么東西要迫不及待地沖破這層墻面。

    路顯揚驚恐地后退了幾步。

    他很害怕但是他已經(jīng)喊不出來了。

    ……他有氣無力地拖著她們又爬了一層樓。

    這一次，思考的目光放到了旁邊緊急通道的大門上。

    拿玫幽幽地說：“你想去打開緊急通道的門，卻發(fā)現(xiàn)門已經(jīng)鎖了……”

    路顯揚：“？”

    有點尷尬。他的手都已經(jīng)放在門把手上了。

    但他還是不死心地試了試。

    猶豫的、汗津津的手，遲疑地握住了沉重的門把手。

    沒擰動。

    想打人。

    他終于又無力地癱坐在地上……并且小心翼翼地和墻面保持了一點點距離。

    因為爬了太多層樓梯，他早已經(jīng)滿頭大汗，襯衫濕透了，西裝外套也脫下來隨手扔到一邊。

    “突破口到底在哪里呢？”他臉色灰白，喃喃地說。

    拿玫就不同了。

    她非常幸福地靠墻癱著：“這種時候……”

    路顯揚用最后的力氣抬起頭來，充滿希望地望著拿玫：“該怎么辦？”

    然后他的臉扭曲了。

    “我的衣服怎么在你這里？！”他咆哮道。

    拿玫居然毫不客氣地坐在他的西裝外套上?。〉降资鞘裁磿r候拿的?。?！

    拿玫：“你的外套做了一點微小的貢獻?！?/br>
    路顯揚含恨道：“行吧。那你說現(xiàn)在該怎么辦？”

    “當(dāng)然是躺平享受啦?！蹦妹嫡f，“也許一覺醒來，天已經(jīng)亮了呢?！?/br>
    路顯揚：“我們也就能順利通關(guān)了。”

    “是呀?！彼吒吲d興地說，“你終于想開啦！”

    路顯揚：“呸?。?！”

    垂死病中驚坐起的他，從地上跳了起來！

    他又有了新的靈感。

    “數(shù)臺階吧。”他說，“既然墻……不對勁，也許突破口會在臺階里?！?/br>
    拿玫懷疑地看著他，但還是滿臉不情愿地從地上爬了起來。

    “最后一次哦?！彼龔娬{(diào)說，“我真的累了?！?/br>
    路顯揚：“呵呵。”比比誰更累？

    “一、二、三、四、五……”

    他們開始了。

    路顯揚站在上一層臺階，而拿玫和他的meimei湖藍(lán)則在后面跟著他。

    樓道里依然很安靜。

    只能聽到三個人此起彼伏的、數(shù)臺階的聲音。

    “六、七、八……”

    灰綠的陰影如同一只毛茸茸的多腳蜘蛛，悄無聲息地籠罩了整個樓道，又無聲地盤踞在三個人的發(fā)頂。

    應(yīng)急燈一閃又一閃，燈管發(fā)出電流的滋滋聲；在一片死寂里，這怪異的聲音直讓人心里發(fā)毛。

    “十二、十三。”

    拿玫堅持不下去了。

    她一步跨上最后一層臺階，再次癱坐在地上，并且毫無靈魂地說，“累了，不玩了。”

    “十四、十五、十六……”

    路顯揚的聲音卻還在頭頂上繼續(xù)。

    奇怪的是，當(dāng)她們抬起頭來時，卻并沒有看到路顯揚。

    瘦弱的身影，連同那氣喘吁吁的腳步聲。

    都被陰影一口吞噬了。

    湖藍(lán)試探地喊了一句：“……哥？”

    并沒有反應(yīng)。

    她十分僵硬地回過頭，看向拿玫。

    “哥哥他……沒事吧？”她輕聲問道。

    拿玫也一動不動地看著她：“不知道啊。”

    “十九、二十、二十一……”

    路顯揚的聲音還在樓梯間的上空中飄蕩，如同幽靈一般。

    但他的人已經(jīng)徹底消失了。

    *

    “二十六、二十七……”

    路顯揚并沒有意識到自己走丟了。

    他還在聚精會神地數(shù)臺階。

    突然間他聽到了meimei的聲音——他嚇了一大跳，一個踉蹌摔倒在地上。

    “哥哥你……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