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

    路顯揚：“……”這女的也是個人物。

    “哦?！边~克呆滯地說。

    他緩慢地走上前，再次將筆記本電腦打開了。

    開機鍵按了半天都沒有反應(yīng)，屏幕依然是一片漆黑。

    萬祺不滿地說：“怎么又是壞的啊?！?/br>
    拿玫同情地看了她一眼：“你還沒發(fā)現(xiàn)嗎？”

    萬祺：“發(fā)現(xiàn)什么？”

    拿玫：“如果你發(fā)現(xiàn)有什么東西是壞的，意思就是，要開始鬧鬼了?！?/br>
    萬祺：“……”

    她不可控制地望著黑暗的電腦屏幕。

    那上面影影綽綽地反射出辦公室里的景象。

    他們背后黑壓壓地站滿了……

    人。

    她頭皮發(fā)麻，緊緊地捂住了嘴，不敢回頭。

    但那些黑糊糊的人影卻分明在一點點地……變大。

    他們在慢吞吞地向前挪動著。

    在向玩家們逼近。

    “啪！”

    她一步?jīng)_上前，用力地關(guān)上了筆記本電腦。

    但就在此時，辦公室整個陷入了黑暗。

    停電了。

    “?。。　?/br>
    不知是誰發(fā)出了一聲慘叫。

    但這短促的尖叫，又立刻被黑洞所吞噬。

    *

    拿玫坐在工位上。

    她面對著一只巨大的機械鍵盤。

    鍵盤旁邊是一堆吃的，泡面、喉糖、枇杷膏、護肝片、巧克力……養(yǎng)生和垃圾食品亂糟糟地堆在一起。甚至手肘邊還碰到了一小瓶海天醬油。

    拿玫：“？”竟有點心動。

    但她的第一反應(yīng)是……

    她很困。

    她好像好幾天都沒有好好睡過覺了。

    左眼皮一直在跳動，像有一根針在撐著上下眼瞼。

    突然有一只大手重重拍在她的肩膀上。

    拿玫的身體完全不受控制地，僵硬地轉(zhuǎn)過頭去。

    在看清來人的臉時，她一下子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殷勤而笨拙地點頭問好：“黃哥?！?/br>
    那并不是她的聲音，而是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

    黃哥看起來三十多歲，不修邊幅，戴著一副油兮兮的眼鏡，鏡片反射出背后渾濁的眼神；胸牌上寫著兩個大字，黃卓。

    但他并沒有什么架子。隨意從旁邊拉了一把電腦椅過來，很親熱地坐在自己身邊。

    “佳良啊，你的解決方案我看了。”他說。

    原來我變成陳佳良了。

    拿玫心想。

    黃卓聽起來很語重心長：“和上一版比，確實是有進步，但是呢……”

    但是呢？

    心跳慢了一拍。剛剛放松的身體，再次緊繃了起來。

    “還是不夠好?！彼穆曇糇兊脟绤柶饋恚熬瓦@么一份方案，怎么就老是處理不好呢？我一直是很信任你，也很相信你的能力的。佳良，這不是你應(yīng)該有的水平啊?！?/br>
    這句話簡直是當(dāng)頭棒喝。拿玫感覺自己的嘴唇在不受控制地顫抖。

    她哀求地看著對面的上司，過了半晌才嚅嚅道：“我已經(jīng)……三天晚上沒有睡了。黃哥，我真的盡力了。”

    黃卓又笑了起來：“我知道，我都知道。你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了，我就是看重你身上這股韌勁。年輕人嘛，肯吃苦是好事。你也知道，我一直都把你當(dāng)我的接班人培養(yǎng)的。對你嚴一點，都是為你好?！?/br>
    “接班人”——這三個字如同一劑強心劑，讓這顆遲緩的、垂死的心臟，又開始砰砰地跳了起來。

    她抬起頭，充滿希望地望向黃卓。

    而被禁錮在這具身體里的拿玫，已經(jīng)快要受不了了。

    打一巴掌再給顆糖，這不是職場PUA的經(jīng)典套路嗎？！這個陳佳良到底幾歲啊，都做工程師了，還這么傻白甜，天天陪人演職場苦情大戲？

    但她只能絕望地聽著自己用沙啞的嗓音說：“謝謝黃哥，我知道了，我再改一改，我再改一改。”

    “這就對了?！秉S卓滿意地說。

    他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作勢又離開，突然又回過頭，露出一個十分寬厚體貼的笑容。

    但這逆光的笑容在黑暗里若隱若現(xiàn)。黃卓像一只流著口涎的、丑陋的兇獸，深深勾起的嘴角里也藏著許多惡意。

    “佳良，我看你黑眼圈有點重，還是注意身體啊。我們公司從來不提倡加班的，你自己好好調(diào)整一下。方案不用急，后天……不，明天再給我看看吧。”

    明天。

    那今晚又不用睡覺了。

    拿玫干巴巴地說：“好的哥?！?/br>
    不，拿玫什么都沒有說，拿玫只希望這張嘴永遠閉上。

    上司滿意地離開了。

    拿玫獨自坐在格子間里，對著碩大的顯示器屏幕。

    周圍一片死寂。

    突然間，顯示屏亮了起來。

    前置攝像頭的綠燈幽幽地閃著，屏幕上陳佳良的臉被放大了數(shù)倍，簡直是纖毫畢現(xiàn)。

    這感覺很神奇。

    你在照鏡子，鏡子里的人卻不是自己。

    和所有程序員一樣，陳佳良戴著大大的黑框眼鏡，前額頭發(fā)稀疏。

    他呆呆地望著電腦，雙目無神，眼睛下面掛著兩只大大的、青黑的眼袋，像一只青面獠牙的鬼。

    接著他整個人都蜷縮了起來，痛苦地抱住頭，開始薅起頭發(fā)來。

    “為什么我就是做不好？”

    “黃哥明明那么相信我，為什么我連一個方案都拿不出來？！”

    “我是不是馬上要被辭退了……”

    “我好困，我好想睡覺……”

    他絕望地發(fā)出了小獸一樣嗚咽的聲音。

    情緒猶如被撕破了一個黑洞，洶涌的惡意從中張牙舞爪地爬了出來，又變成一團又一團濃得化不開的灰霧，在這座擁擠的辦公室里彌漫開。

    很快他的背后就是一片模糊。

    他坐在一團混沌里，繼續(xù)發(fā)出了枯萎的哭嚎。

    拿玫也感到很絕望。

    看著陳佳良這么薅頭發(fā)，她感覺自己的頭發(fā)也快沒有了。

    突然，陳佳良似乎察覺到了什么。他怔怔地抬起了頭，望著面前碩大的顯示屏。

    在他身后，灰霧里慢慢地走出來一個人影。

    是黃卓。

    他陰惻惻地笑著，身影漸漸朝著他們逼近。

    顯示屏上，他的身影被不斷放大，越來越大，越來越逼近——

    直到他猶如一顆懸空的頭顱，停留在拿玫的肩頭。

    這張扁平的臉仿佛是一張呼之欲出的大特寫，視角在不斷地傾斜和搖晃；一張一合的嘴，則是腐朽潰爛的黑洞，向外噴射出毒液。

    “你要知道我都是為你好?！?/br>
    “格局要大一點?！?/br>
    “這點小事你為什么就是做不好？”

    “……”

    推心置腹的話語反反復(fù)復(fù)地沖擊著拿玫的耳膜，比針還要刺耳，又比硫酸還要具有腐蝕性。

    她感覺自己的身體是一塊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