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頭掉頭一轉(zhuǎn)。

    他們第一次看到了湯米的臉。

    他是個可愛的高中男孩，圓圓的眼睛，一頭棕色的卷發(fā)，像一只毛茸茸的小狗。

    但此時他滿臉是血，空洞地張大了嘴巴。棕色的頭發(fā)緊緊地貼在額頭上，血、汗和草叢里的爛泥混在一起。

    脖子下是一個整齊的切口。

    他的頭被整個割了下來，像皮球一樣，掉落在草叢里。

    鏡頭永遠定格在此。

    錄像結(jié)束了。

    *

    坐在DV前的觀眾們呼吸急促，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他們的心起起落落，像是也跟隨著湯米經(jīng)歷了這一場慘絕人寰的大屠殺。

    人人都滿頭大汗。

    攝影師情不自禁地喃喃道：“這兇手……還是人嗎？”

    單親mama也捂著臉哭了出來：“這一局……為什么會這么難……”

    低落和恐懼的情緒在房間中散布開來。

    拿玫突然轉(zhuǎn)過頭，對Valis說：“湯米是誰？你認識嗎？”

    Valis搖了搖頭，又叫了一個中年警察過來。

    沒想到對方十分驚愕地說：“湯米？！關(guān)他什么事？”

    拿玫指著DV說：“你認識他？這是他的DV。他死了?！?/br>
    “他、他死了？”對方嘴唇顫抖，難以置信地望著桌上臟兮兮的DV。

    “——湯米·沃克是隔壁鎮(zhèn)的一個男孩。他已經(jīng)消失了一整年了?！?/br>
    教導主任也被警察叫了回來。

    他也非常吃驚：“什么？湯米死了？”

    拿玫：“是啊?！?/br>
    他嘆了一口氣：“我早該知道……他想必是兇多吉少了……”

    教導主任面露不忍地說：“湯米住在隔壁鎮(zhèn)上，但他在我們學校讀書。他偶爾在同學家借住，不過大部分時候每天都要跨鎮(zhèn)上學。他是個好孩子，經(jīng)常在學校里待到很晚。我也提醒過他，還是早點回家比較安全，但他太固執(zhí)了。那天晚上，他又是很晚才離開……”

    他不忍心再說下去了。

    中年警察接著他的話道：“他沒有回家。他mama報警了。我們找了他整整一個月，始終毫無音訊?！?/br>
    拿玫：“你們有搜過這片小樹林嗎？”

    警察搖了搖頭：“那是郊外的一片荒地，從來沒有人去。不是我們的重點搜查范圍?！?/br>
    拿玫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果然，青春片里的警察智商都是不在線的。

    “那你們……應該會在那里發(fā)現(xiàn)至少兩具尸體?！彼f。

    對方臉色大變。

    Valis坐在桌對面。

    他雙手交叉，放在桌上，十分簡潔地說：“現(xiàn)在去搜?！?/br>
    *

    警方的效率倒是意外地很高。

    不到一個小時，搜查結(jié)果就出來了。

    他們果然在廢棄的樹林里找到了兩具尸體，都被淺淺地埋在土里。

    其中一具是身首異處的湯米。

    另一具卻是……鎮(zhèn)上一位著名的成功人士威爾遜·霍爾。

    因為太過于富有，他本來就不常住在鎮(zhèn)上。甚至沒有人知道他失蹤了。大家都誤以為他去紐約做大生意了。

    教導主任回憶了一會兒：“沒記錯的話，他今年給學校捐過好幾次款呢?！?/br>
    旁邊一個老師連連點頭：“豈止是我們學校，他還資助了好幾家教育機構(gòu)和醫(yī)院。”

    兩人相對望了一眼，突然感到脊背生寒：“所以是誰在以他的名義……”

    “難道是……”

    “是兇手吧?！蹦妹涤挠牡卣f：“劫富濟貧，還挺有正義感呢?！?/br>
    萬祺：“你還挺欣賞他？？”

    拿玫飛快地說：“沒有，你看他多變態(tài)，又殺有錢人，又殺高中生。肯定是羨慕人家比他年輕比他有錢?！?/br>
    萬祺：“……”解釋就是掩飾。

    林賽試圖將話題拉回來：“這條線索說明了，我們面臨的是一宗連環(huán)殺人案。DV錄像上顯示的日期，恰好是……一年前的昨天。”

    “為什么兇手會在沉寂一年后，突然又出現(xiàn)？”她身邊的攝影師沉吟道。

    拿玫：“因為寂寞吧。沒想到一年過去了，都沒人發(fā)現(xiàn)自己的豐功偉績。豈不是很沒面子？所以他決定挑個良辰吉日，重出江湖?！?/br>
    萬祺：“挺有道理哎。”

    突然她又十分驚恐地看向拿玫：“等等，你為什么會這么理解兇手的心理歷程？？”

    她顫抖的手指向拿玫：“難道你真的……”

    拿玫一頭霧水地看向她：“這不都是青春片的套路嗎？你平時不看電視？！”

    萬祺輕蔑地撩了撩頭發(fā)，對她露出了一個人生贏家的笑容。

    “電視？電視是什么？我沒空看電視，我要去瑞士滑雪，阿根廷看瀑布，肯尼亞打馬球……我忙死了?！?/br>
    拿玫：=皿=

    現(xiàn)充真可怕。

    這位現(xiàn)充又想到了什么。萬祺轉(zhuǎn)頭對教導主任說：“對了，學校里是不是丟了一把電鋸？”

    教導主任點了點頭。

    “木工說那一天是……等等，是星期幾來著？”她絞盡腦汁，又推了推拿玫。

    拿玫欣慰地說：“星期二?！?/br>
    看來現(xiàn)充的腦子都不是太好。

    萬祺長舒了一口氣：“是的，星期二的晚上?！彼周S躍欲試地望著教導主任，“所以，那天發(fā)生了什么嗎？”

    教導主任摸著腦袋回憶了一會兒：“上周二啊，那天下大雨嘛，我記得很清楚。有幾個調(diào)皮的學生留下來關(guān)禁閉了。不過我有事，就罰他們?nèi)プ约捍驋吖ぞ唛g了?！?/br>
    萬祺震驚地說：“工具間？放電鋸的那個工具間嗎？？”

    教導主任：“是啊?！?/br>
    他陡然意識到對方的表情為何會如此……震驚，又假裝咳嗽了兩聲：“咳咳，是的，我們懷疑過是這幾個調(diào)皮鬼中的哪一個把電鋸偷走了。但是他們發(fā)誓沒有，還能互相作證。我們不能無緣無故地懷疑學生嘛?！?/br>
    他又挽尊地補充了一句：“不過……他們后來倒是承認了，自己離開的時候確實沒有鎖好門。所以也可能是之后有人潛入進去，將電鋸偷走了?！?/br>
    “但這幾個學生的嫌疑還是最大?！绷仲悊蔚吨比氲卣f，“他們的名字可以告訴我們嗎？”

    “當然，當然?！苯虒е鬓D(zhuǎn)過身，任在身后亂糟糟的書架上一陣翻找……

    并且爆發(fā)出一陣驚天動力的咳嗽聲。

    灰塵太大，把他自己嗆到了。

    拿玫：這書架是幾年沒被摸過了？？

    主任一陣手忙腳亂的摸索，終于不知道從哪個角落里，找出了一張薄薄的紙。

    上面亂七八糟地寫了幾個男孩子的名字。

    【托比·霍珀，吉姆·西多，盧多·林奇，亞當斯·韋爾……】

    林賽將這些名字一個個念了出來。

    她越念聲音越抖，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