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緊閉著雙眼。

    臉色慘白，毫無生氣。

    這幅尊榮甚至比他在病床上的樣子……還要更悲慘。

    萬祺轉頭對頌藍大喊：“站著干什么?。?！快叫醫(yī)生??！”

    但她卻發(fā)現(xiàn)拿玫和頌藍都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

    萬祺渾身發(fā)冷。

    “你們這樣看著我干什么……路顯揚他……”

    她一邊說一邊更用力地搖晃路顯揚。

    但他的身體軟綿綿的。像根草一樣，無助地隨著她的動作搖擺。

    突然她聽到了什么聲音。

    萬祺重獲希望：“他有聲音！他還沒死！”

    她非常緊張地低下頭。

    湊近去聽他的聲音。

    路顯揚的眼睛依然沒有睜開。

    嘴唇卻在蠕動著。

    萬祺焦慮地說：“你在說什么？”

    路顯揚終于伸出一只虛浮的手，軟綿綿地……

    推開了她。

    “你晃得太用力了，我好想吐……”

    “嘔——”

    萬祺：“？？？”

    拿玫幽幽地說：“剛才我就發(fā)現(xiàn)了，他只是睡著了?！?/br>
    萬祺：“……？”

    第87章 現(xiàn)實（6）

    路顯揚奄奄一息地從地上爬了起來。

    他慢慢撿起掉在一邊的眼鏡, 給自己戴上。

    左眼的鏡片碎了一塊。這讓他的神情看起來陰晴不定。

    “我差一點就死了。”他說，“如果不是因為……”

    他開始解扣子。

    拿玫：“？？？耍什么流氓？！”

    萬祺：“你對他用美男計？”

    路顯揚：“？？？WTF？！”

    他一臉無語地解開了自己的襯衫。

    里面是一件黑色緊身衣。

    拿玫：“哇，大夏天的你為啥還穿秋衣?！?/br>
    路顯揚更無語了：“……這是液體防彈衣?！?/br>
    “我在醫(yī)院拿的。還記得嗎？當時我跟你們走的時候, 傷還沒全好。所以我就穿了一件。”

    拿玫：“天了嚕, 醫(yī)院還有防彈衣, 裝備太齊全了吧?！?/br>
    路顯揚輕輕碰了碰中彈的地方。

    防彈衣原本很柔軟的STF材料，在接觸到彈片的瞬間轉變成一種硬質材料, 阻止了彈體通過。

    但即使如此，他依然被迫承受了巨大沖撞力的痛苦。

    “他的槍法很準, 正中心臟?！彼嘈Φ?，“如果不是因為這件衣服, 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死了。”

    頌藍：“你的命很大。維拉德做事一向很干凈。”

    路顯揚困惑地說：“但他……甚至沒有過來檢查我是不是真的已經(jīng)死了。他直接離開了。”

    拿玫：“他肯定覺得殺你跟殺雞一樣簡單?！?/br>
    路顯揚：“……？”

    萬祺打斷了：“不是，他為什么要殺你？”

    路顯揚誠實地搖了搖頭：“我不知道?！?/br>
    他望向窗外。

    落雨的夜如同一張失焦的過曝照片。

    萬祺：“你再想想, 他之前有沒有表露過什么……”

    她的聲音也漸漸融化在雨聲里。

    從這個角度看出去，路顯揚恰好可以看到一個巨大的廣告牌。

    搖晃的霓虹燈投射在他模糊的臉上。

    他遲疑地說：“我想起來了。進來的時候，我們曾經(jīng)有過一段對話?！?/br>
    *

    那時他和維拉德就站在這個客廳里。

    路顯揚艱難地問：“你也認識她嗎？”

    “誰？顏丹露？”維拉德?lián)u了搖頭, “當然不認識。”

    “那你為什么……”

    維拉德笑出一口白牙：“她是誰, 她為什么要死, 這根本不重要。”

    路顯揚：“你們只是想要……毀掉坎梅斯。”

    維拉德：“唯有破壞, 才能重建, 你沒聽過嗎？”

    “那你們到底要建設什么？一座新的城市？”

    維拉德?lián)u了搖頭：“不, 我們要造的是神。”

    他的視線向上。

    望向城市上空的廣告牌。

    那如同云端的高塔一般。

    路顯揚順著他的目光向上。

    他看到了一張熟悉的娃娃臉, 圓圓rourou的臉, 活潑的雙馬尾, 亮晶晶的眼睛。

    他的“meimei”, 顏丹露。

    這張臉依然讓他感到內心刺痛。

    但畫面又是一轉。

    屏幕上換了一張臉。

    變成了俊美如天神的男人。

    耀眼的淺金色短發(fā), 細密而璀璨的金粉覆蓋了他的臉, 令他整個人都變得更加遙遠。

    Valis。

    ——神。

    他困惑地看著這一幕。

    突然不再明白，對方想說的到底是什么。

    “你說你救過顏丹露一命，那是什么時候的事情？”維拉德突然說，“在ALIEN嗎？”

    *

    “然后他就掏出了槍?！彼f，“他是反抗組織的一員，所以，一定是因為……”

    他猶豫片刻。

    還是沒能說出她的名字。

    “又是顏丹露?！蹦妹凳滞榈乜粗凤@揚，“不是吧，她在游戲里坑你還不夠嗎，現(xiàn)實也要來一遍？！”

    路顯揚搖了搖頭。

    他的神情遲疑而怔忪。

    仿佛內心深處，他依然在和一段矛盾的記憶作斗爭。

    頌藍站在一邊，含笑看著他們：“或許你們不知道，與顏丹露有關的人，都已經(jīng)死了?！?/br>
    路顯揚閃電般地抬起頭：“什么意思？”

    頌藍輕輕抬手。

    霎時之間，他們被一個淡藍色的方形盒子所包圍了。

    仿佛置身于一個帶著屏障的水中世界。

    頌藍：“這是加密空間，這里說話比較安全?！?/br>
    淡藍色的薄膜上開始出現(xiàn)半透明的畫面。如同一道又一道的光幕。

    不同的人臉在他們面前飛馳而過。

    “顏丹露的事情并不簡單。市政府迫于壓力，調用全城警力，早就徹查過她的死?！?/br>
    “可是，他們越急著破案，就越是找不到兇手?！?/br>
    “最先找到的那名嫌疑人，逃獄之后臥軌自殺了；她的親哥哥在家服用過量藥品后猝死?！?/br>
    “一直在調查此事的記者神秘失蹤。而最開始直接負責此案的探員，尸體也在D區(qū)被發(fā)現(xiàn)?！?/br>
    他頓了一頓，露出一個神秘的笑容。

    “所有的涉案人員都離奇失蹤或者死亡了。所以這才會變成一個懸案。所以民眾的憤怒也會愈演愈烈?！?/br>
    “顏丹露的死，早已經(jīng)不再只是案件本身，而成為了一場摧枯拉朽的政治斗爭。”

    路顯揚：“……維拉德，也說過同樣的話。”

    電光石火之間，他想到了什么。

    “——人都是他殺的。他是故意要讓顏丹露的死變成一宗懸案?！?/br>
    頌藍推了推眼鏡：“沒錯，這也是我們的推測。”

    拿玫卻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