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zhuǎn)頭去看Valis。

    英俊的仿生人輕輕頷首。

    “高斯公司的技術(shù)，還不足以支撐他們實時監(jiān)控虛擬游戲艙里發(fā)生的一切?！?/br>
    “游戲里發(fā)生的一切都直接作用于玩家的大腦，是你們的「記憶」，意識與夢境。而游戲外的技術(shù)人員，只能監(jiān)控你們的腦電波與心跳，卻無法獲取畫面和聲音?！?/br>
    他頓了頓：“這是我誕生的原因。作為AI，我可以直接參與游戲，掌握游戲發(fā)展的進程，防止游戲走向失控。”

    萬祺恍然大悟：“難道你總是在游戲里扮演一些奇奇怪怪的角色……”

    拿玫抬起頭，仰望著陰沉的天空。

    “但是這場游戲卻不同?！彼f，“之所以讓我們以真人的身份參與游戲，是因為高斯公司需要「看到」這一切。觀眾就在外面。”

    萬祺：“在……外面？”

    拿玫：“我想，因顏丹露而起的那場暴動，此時大概已經(jīng)平息了?！?/br>
    萬祺：“為、為什么？”

    拿玫：“因為他們有了新的焦點。”

    “這是他們的解決辦法。政府沒有能力解決城市的暴動，但他們可以用另一種方式，來轉(zhuǎn)移民眾的注意力，來宣泄他們的情緒。用更多的血腥、暴力和殺戮。于是他們與高斯公司合作，直播這場「最后的游戲」?！?/br>
    “這場民憤因一個人的死而起，那么，現(xiàn)在就讓一百個人的死，來填滿他們的憤怒?！?/br>
    “這不僅僅是一場游戲，這是一場表演?！?/br>
    拿玫露出一個嘲諷的笑：“而他們也如愿以償，用這種方式，徹底獲得了對這座城市的控制權(quán)?！覀兛熳甙??！?/br>
    他們坐上皮卡，離開了這座承載著罪惡與真相的大樓。

    但拿玫并不知道，還有一個人無聲地跟在她們的車后面。

    那是個年輕的女孩。

    她有一張嫵媚的臉，動作卻又輕又快，像只波斯貓一樣。

    那是Maxi。

    *

    電子屏前，兩雙充滿興味的眼睛，看著拿玫一行人漸漸離去的身影。

    “真是一段很棒的演說?！币粋€人道，“沒想到她這么聰明，憑借幾個無關(guān)緊要的線索，就猜中了這背后的一切。”

    “很可惜，我們兩個人是唯一的聽眾。”

    另一個人微微頷首：“是。遵照您的吩咐，在她說出第一句話之后，我們就把鏡頭切走了?！?/br>
    “你做得很好。這座城市好不容易才穩(wěn)定下來。民眾不需要知情，她也不需要。她只要做一個乖巧的真人秀演員就好?！?/br>
    “剛才我們的技術(shù)人員已經(jīng)解密了頌藍的試驗檔案，調(diào)取了拿玫的全部游戲數(shù)據(jù)記錄。她的表現(xiàn)很好，就是有些難以控制。這是一個相當(dāng)……”對方頓了頓，仿佛在尋找合適的措辭，“叛逆的玩家?！?/br>
    “叛逆。這是一種很好的品質(zhì)。”另一個人微笑道，“不服從規(guī)則的真人秀演員才是最好的演員。因為她足夠真實。這樣的人才能讓觀眾產(chǎn)生共鳴，才能讓觀眾全情投入在這表演里?！赶嘈拧惯@一切。她正是我們需要的那類人。當(dāng)然，正如你所說，我們要學(xué)會如何引導(dǎo)她，要為她設(shè)計一個……足夠好的劇本?！獎偛潘f要去哪里？醫(yī)院嗎？”

    “是的?！?/br>
    “那么，我們美麗的女孩，注定要失望了。”

    *

    她們離開后不久，又一輛車停在了大廈前。

    但與他們的那輛皮卡相比，這輛車顯然要破舊得許多。玻璃碎了，車尾也冒著黑煙，像是已經(jīng)歷過一番酣戰(zhàn)。

    車門打開。一對雙胞胎走了出來。兩人直挺挺地牽著手，動作始終整齊劃一。

    車前燈肆意地亮著，刺眼的光柱穿透了雨霧。她們站在大廈前，審視著死在門前的一男一女。

    “信號彈是他們發(fā)射的嗎？”一個人問。

    另一個答道：“不是。你看他們胸前的名字。他們上一次廣播的時候已經(jīng)死了?！?/br>
    “那么……”

    雙胞胎jiejie轉(zhuǎn)頭去看自己的meimei。

    她睜大了眼睛。

    不知哪里來的一支弩/箭，無聲地射進對方的心臟。

    她眼睜睜地看著meimei中箭——

    “誰！誰在哪里??！”

    她大喊道。

    下一秒鐘，她掏槍出來，瘋狂地對著箭來的方向掃射。

    一只巨大的霓虹燈牌，不堪重負地跌落下來。

    火星四濺，燈管噼里啪啦地炸裂開了，牽扯著無數(shù)根電線一起，狠狠地砸到地面。

    但是背后卻空無一人。

    煙霧散盡。

    一個彪形大漢走了出來。他滿身是血，卻以閃電般的速度朝著僅剩的雙胞胎jiejie沖了過來。

    對方驚駭?shù)靥饦?，卻發(fā)現(xiàn)子彈已經(jīng)用光了。

    她的眼里出現(xiàn)一絲絕望。

    槍聲和信號彈吸引了A區(qū)大部分的幸存者。大廈前的十字路口很快陷入了極其混亂的交火。

    最初開槍的雙胞胎jiejie早已經(jīng)死不瞑目地倒在地上，滿身彈孔；而魁梧的壯漢同樣早已不知是誰的刀下亡魂。

    越來越多的人加入了這場戰(zhàn)斗。

    就在此時——

    另一支箭射了出來。

    但它對準的并非任何一個人，而是雙胞胎姐妹開來的那輛破車。

    不知何時，粘稠的汽油像水滴一樣落下來，在地面留下了清晰可見的濕痕。

    而帶著一絲火星的箭頭，準確地擊中了漏油的發(fā)動機外殼。

    “轟?。?！”

    一聲巨響。

    沖天的火光爆裂開來。

    空氣中飄來□□被燒焦的味道。

    嗆鼻的濃煙里，幾個人被炸飛了出去。更多人趴在原地，頭破血流，奄奄一息，發(fā)出痛苦的呻/吟。

    一個人笑吟吟地走了出來。

    他西裝革履，整個人透出一種精英感，手中卻握著一把弩/弓。看似步態(tài)很隨意，實則全身的每一寸肌rou都繃得極緊。

    制片人蹲了下來。

    他欣賞著眼前之人瀕死的慘狀，接著十分輕柔地從血泊里那只抽搐的手里，抽出了餐刀。

    下一秒鐘。

    血rou爆裂開來。

    餐刀插進了對方的眼球。

    制片人饜足地聽著這聲音，仿佛在聽一場盛大的交響會。良久之后，才慢吞吞地站了起來。

    他獨自站在爆炸后的現(xiàn)場，站在滿目瘡痍的人間煉獄里，收割著殘余的生命。空氣里彌漫著血腥與焦臭的味道。

    突然，他似乎聽到什么聲音。

    他警覺地轉(zhuǎn)身，抬起手中的□□，飛快地射向某個方向。

    他隱約聽到一聲悶哼。

    制片人嘴角含笑，正打算過去斬草除根時，卻又停下了腳步。

    還有人藏在暗處。

    他轉(zhuǎn)頭，抬手，再次瞄準。

    “如果我是你，我就不會這么做?！币粋€陌生的聲音道。

    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