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煩躁得一刻都停不下來。 江易雖然聽不見他那張合的嘴唇之間在嘀咕什么,但他基本可以猜到。 韓巴無親無友,打小跟著于水生混,在道上摸爬滾打造就了一身急躁又要面子的性子,他打心眼里崇拜九爺,愿意為九爺肝腦涂地,也以能為九爺出生入死為榮。因?yàn)闉踔镜氖虑樗牡匚灰宦淝д?,九爺不待見他,這讓他著急了。 江易那一番話換作旁人來聽就只當(dāng)笑話過耳,可聽在沒有腦子還害怕被人冷落的韓巴耳朵里就不是那么回事。 江易的設(shè)想聽起來天方夜譚,但句句在理,綁了霍明蕓確實(shí)能殺大房的威風(fēng),還能讓三太開心,三太開心了自然會原諒他從前的錯處?;裘魇|周一晚上一個人去美容院,只要小心謹(jǐn)慎,是完全可以做到的,能不能去做,和敢不敢去做是兩碼事。 韓巴自認(rèn)為天不怕地不怕,心狠膽子大,他一時頭熱綁了霍明蕓,現(xiàn)在落在手里卻像個燙手山芋。 ——勒索錢財容易被警方抓到,霍明蕓聽過他的聲音,放了她也容易被查出來,可讓他把人弄死,一方面如江易所說,萬一事情敗露,三太會跟著遭殃,另一方面,他又不太夠膽。 他想了想,打算收拾東西離開。 這里荒郊野外,要是警方無能,讓霍明蕓餓死凍死在這,人也算不上他殺的。 韓巴走到門口,回頭看了一眼,這一眼正好瞥在霍明蕓襯衫下露出的白色肩帶上。 他打消了直接離開的念頭,在心里啐了一口自己,覺得這樣太不男人了。 ——總不能讓自己白辛苦一趟,哪怕要走也得撈點(diǎn)好處才像樣。 他扔下手提袋,直直朝霍明蕓走過去。 …… 夜色漆黑。 涼風(fēng)吹過榕樹枝繁葉茂的樹梢,江易的身形掩藏在蔥翠的樹葉背后,從外面看難找出一絲痕跡,而在他的位置卻可以看到樓里的韓巴正把霍明蕓壓在地上,手里拿著把尖銳的小刀去割她上衣。 霍明蕓拼命掙扎,依然難逃衣服被剝成碎片的命運(yùn),她遮眼的黑布在撕扯間掉落了,韓巴那張猙獰油膩的臉映入眼簾。 發(fā)現(xiàn)自己的臉被看清了,韓巴先是一愣,隨即露出一個陰狠的笑,原本他還存著幾分忌憚不敢殺人,現(xiàn)在就沒有顧忌了。他去扒女人的褲子,嫌那尖叫聲太過刺耳,伸手給了她一記耳光,霍明蕓奄奄一息在他身下啜泣,就在男人脫了褲子準(zhǔn)備入侵時,后腦揮來一記磚頭把他打暈在地。 霍明蕓原本以為自己必死無疑,在韓巴倒下去后還愣了許久,直到身上被人扔了一件黑色外套,她才反應(yīng)過來看清來人的臉。 那個淡漠、冷峻,她前些日子才剛見過,還嘲諷他是趙云今爹的男人。 她衣衫不整,慘白的臉上全是淚漬,剛才受到的驚嚇太大,不分青紅皂白撲到江易身上一頓痛哭。 …… 兩小時后,霍璋趕到。 韓巴被人用一盆冰水潑醒,看了眼四周知道自己逃不掉了。 霍璋坐在輪椅上靜靜打量著男人被捆起來的雙手:“這雙手用處不小,玩得了車子也玩得了女人。于水生給你錢賣命卻沒告訴過你,人這輩子最重要的是走正道,做正事,一旦走歪一次,就再也沒有機(jī)會回頭了?!?/br> 他身后的保鏢劈頭蓋臉丟過來一堆資料,上面印的全是韓巴當(dāng)年在松川的行蹤記錄,霍璋手下人的辦事速度不容小覷,從前他沒有一個明確的對象,因此沒頭蒼蠅似的亂撞了好久也找不到證據(jù)證明車禍的事是于水生干的,可江易告訴了他韓巴的名字,一切就易如反掌了。 韓巴雖然蠢笨急躁,但有顆江湖人心腸,他不求饒,硬對硬地說:“你的腿是我廢的,有種你殺了我。” 霍璋沒有被他激怒,斯文地笑。 他回頭看了眼樓外,江易坐在臺階的邊角抽煙。 救護(hù)車比大房的人先到,醫(yī)生給霍明蕓做了一個全身檢查,她除了一些部位軟組織擦傷和受到驚嚇外沒什么大事。霍明蕓身上披著江易的外套,她從霍璋的房車上拿了兩瓶熱牛奶,坐到江易身邊,遞給他一瓶。 江易沒理她,自顧自抽著煙,他腳下煙頭散落了一地,手里的煙盒已經(jīng)癟了。 “謝謝你?!被裘魇|說,“謝謝你救了我?!?/br> 夜里忽然涼下來,淅淅瀝瀝下起小雨。 面前來來往往的車子不停,有醫(yī)生,有霍家人,但沒有警察,顯然霍璋沒打算讓警察插手這件事。 雨聲越來越大,裹著春日寒風(fēng),吹到身上刺骨生涼,仿佛回到了那年一樣。 江易手中煙的火光見底,只留一根冒著煙的尾蒂,他說:“沒什么可謝的。” 沒什么可謝的,他這話發(fā)自肺腑,可霍明蕓不懂。 大小姐一生順?biāo)?,遇事只能想到靠錢解決,她認(rèn)真地說:“江易,我會讓我媽給你錢的?!?/br> …… 樓內(nèi)。 霍璋推著輪椅靠近被強(qiáng)制按跪在地上的男人,他問道:“你是用左手碰的她,還是用右手?” 韓巴凜然地說:“兩只都碰了?!?/br> 霍璋又問:“那你又是用的哪只手碰了我的車子。” 韓巴笑得發(fā)狠:“也是兩只都用了,老子不僅用了手,還用了嘴,你車?yán)镞B著剎車的那根引線的塑膠殼是我用牙咬斷的。你是個野種,她是薛美辰那婊.子生的小蹄子,老子弄死你們又怎么樣?” 保鏢走上前踹了他一腳,轉(zhuǎn)頭問:“霍先生,怎么處置他?” 霍璋隨口道:“既然舌頭這么不干凈,就剁碎了喂狗吧?!?/br> * 霍璋口中的狗是兩只半人高的黑背,他把它們養(yǎng)在院里看家,平日用活雞活兔喂著,狗從小吃生rou長大,保留著嗜血的本性,除了霍璋和固定喂食的人別的一個都不認(rèn),如果不關(guān)著,見到生人就會直接沖上去撕咬。 在霍璋的認(rèn)知中,狗比人可靠。 烏玉媚大晚上被叫到霍家主宅,一進(jìn)門就看到端坐在客廳的薛美辰和她身邊臉色蠟黃的霍嵩。 兩人對面還坐著霍明蕓和霍璋,陣仗十足,讓她不禁蹙眉。 保鏢拖上來一個昏死過去的人,兩只手被斧頭生生剁掉了,傷口拿火燒過,已經(jīng)停止流血,但斷肢處冒著一股煙熏火燎的糊味。 那人被打得滿頭是血,幾乎看不清面容,薛美辰示意把他弄醒,烏玉媚一眼看過去,心臟快速跳了幾下。 薛美辰穿著條修身的寶藍(lán)色旗裝,兩眼雖然已經(jīng)生了細(xì)紋,但依然蓋不住身上那富貴氣質(zhì)。她慢慢起身,指著地上那人:“這個人你認(rèn)得嗎?” 烏玉媚點(diǎn)頭:“認(rèn)得,他為阿九做事……” 她話音還沒說完,薛美辰一個耳光扇過來,打得她臉頰朝一邊歪斜,白皙的側(cè)臉?biāo)查g就出現(xiàn)五個紅色的指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