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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春日失格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62

分卷閱讀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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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30

    油燈街的夜一如既往喧囂, 江易在街口的米粉店點了碗宵夜。

    老板在鍋子前煮粉,鍋里沸騰著綿白的米水。他去冰柜拿了瓶啤酒,一口口咕進(jìn)喉嚨。

    攤子前的招牌用了十幾年, 沾滿臟黑的污漬,米粉二字后面標(biāo)價錢的位置拿白色膠布蓋了好幾層, 由原先的二塊一兩漲到三塊一兩再漲到現(xiàn)今的五塊錢一兩, 一層一層剝下來, 是西河市發(fā)展年歲的見證。

    小時候江滟柳總拿一兩塊打發(fā)江易一天的飯食,長身體的孩子一兩米粉不夠吃,餓得肚皮里咕咕叫, 實在忍不了就動起偷吃的念頭。

    老板轉(zhuǎn)身招待客人, 小江易趴在灶臺后,躡手躡腳從裝滿米粉的大桶里朝自己碗里撈,可小孩動作生疏, 才一次就叫人發(fā)現(xiàn)了,江滟柳給他吃飯用的那個大瓷缸從手里掉下來, 咕嚕咕嚕滾到戴著白色圍裙的老板腳下。

    那老板肥頭大腦袋, 一腳踩著江易的瓷缸,一腳踹在他小腿肚上。

    他拽著江易上江滟柳的屋前, 扯著嗓門在門口嚎:“都來看一看江滟柳養(yǎng)的好兒子,婊.子生扒子, 一家子沒個好東西,還敢來我攤上偷東西!知道油燈街的女人賣身子賺錢, 沒聽說過油燈街女人的兒子還興手腳不干凈。江滟柳, 你兒子這是不是壞了規(guī)矩?”

    江滟柳露齒不屑:“一條破爛街子還有規(guī)矩了?誰定的?”

    她睨著江易:“有娘生沒爹養(yǎng),不懂事偷了你幾根粉也值得你瞎叫喚?想上老娘的床直說,犯不著拿這種事來嚷嚷?你偷了他幾根?”

    江易說:“我沒吃?!?/br>
    沒吃, 都被肥老板奪回去丟進(jìn)泔水桶里了。

    他話音剛落,迎面而來的是江滟柳一個耳光:“問你偷了幾根?”

    肥老板咧出口結(jié)石厚重的牙:“起碼得有二兩,一兩米粉兩塊,二兩米粉四塊,怎么算?”

    江滟柳嫵媚地笑:“老娘沒錢給,四塊你也買不了全套,最多給你做個嘴,想要就進(jìn),不要就滾?!?/br>
    她說完,推開那扇破舊得掉漆的綠色木門進(jìn)了屋,肥老板剛剛還副不可一世的模樣,聽見她這話,連忙松了褲帶跟進(jìn)去。江滟柳辦事不關(guān)窗,屋里情景盡收眼底,男人坐在床邊,女人頭埋進(jìn)去,她燙的是那時最時興的梨花卷,有規(guī)律地上下起伏,像片烏黑的波浪。

    胖老板滿頭冒汗,臉上的肥rou墜墜顫顫,每一寸滿足的褶皺都厚重得能夾死蒼蠅。

    小江易抱著那只沾滿灰塵的瓷碗站在走廊,耳邊不堪的聲音疊浪般鉆進(jìn)他腦子,他像失去了知覺一樣一動不動。

    ……

    后來江滟柳不再給他飯錢了,總叫他去巷口的米粉攤白吃。

    每每下學(xué)路過,那胖老板總是抬起那只油膩的手招呼他:“阿易,來吃粉,不要你錢。”

    可江易再也沒在那吃過。

    他去香溪扎猛子抓魚,去纏山小坡下的草叢里捉螞蚱,去爬高高的楊樹捉還未蛻皮的知了,去圣心福利院門口追青蛙。

    他吃一切能吃的食物,除了巷口那家米粉店。

    女孩的出現(xiàn)是在一個明媚的午后,天高云淡,萬物靜朗好看。

    江易面無表情咀嚼著那只好不容易抓到的青蛙,女孩好奇地蹲在他旁邊,仰著潔白的小臉問道:“你沒放鹽,好吃嗎?”

    江易對調(diào)料沒有概念,食物能填飽肚子就夠了。

    女孩把懷里那只玩具小馬朝他手上一塞,調(diào)皮地說:“你等等我?!?/br>
    她說完,順著圍墻上的狗洞鉆回了福利院。

    江易滿手剝蛙皮時的血污,不經(jīng)意間弄臟了她的小馬,生平第一次拿著這么精巧昂貴的娃娃,他猶疑不定該扔掉還是該放下。

    十幾分鐘后,女孩回來了,手里拿著一小包白紙包起來的食鹽和辣椒面,她的小裙子兜里還揣著兩個餐廳拿來的熟雞蛋。

    女孩將紙包打開,手指撮了點灑在青蛙上。

    她舔了舔嘴唇,友好地問他:“我還沒有吃過青蛙rou,可以分我一點嗎?”

    小江易冷漠地說:“雙槽蚴寄生蟲,你會變成瞎子?!?/br>
    他說完,當(dāng)著女孩的面,將那只可憐的青蛙吃的骨頭都不剩,一口都沒有分給她。

    *

    江易的酒喝完沒多久,他的米粉端上了桌。

    當(dāng)年的胖老板沒多久后搬走,取而代之的是個瘦高個,在這一賣就是十幾年,口味用料都沒變過。

    一罐啤酒對江易而言不算什么,但他吃完米粉上樓時卻感覺到一股久違的、不真切的醉意。

    房子是江滟柳住了小半輩子的,雖然她已經(jīng)離世多年,但江易總覺得屋里有股說不出的風(fēng)塵味。他換掉了江滟柳接客的床,拆掉了門口那扇掉漆的破綠門,女人的影子依然無處不在,很多次午夜夢回腦子還未清醒時,他朝走廊那側(cè)的窗外看去,總覺得女人還抱著她那只陶瓷大缸坐在門口唱著曲兒嗦著粉。

    門邊鞋柜的抽屜里靜靜躺著那條墜子,串著的黑繩是新?lián)Q過的,從前的被江易戴斷了好幾根。

    江易將墜子拿起來,脫鞋上床。

    天花板依舊滿是干涸的黑色裂紋,江易舉起墜子端詳了一會,傾身將它放到床頭柜。

    雙喜好些日子沒來了,原本堆在床底雜物箱里的相框被江易重新翻出來架在床頭,相片的背景是在香溪,背后是汪平靜的水面,趙云今將下巴輕輕搭在他肩膀,右邊坐著抱著滑板的林清執(zhí),他朝鏡頭比出一個土氣的耶,笑得十分燦爛。

    相框前的花瓶里插了一束薔薇花,一根枝上生了六朵花,其中三朵已經(jīng)枯得不像樣子落在柜面上了,江易沒收走,任由它們躺在那落灰。他拿起剪刀,面無表情剪掉了枝上開得正盛的一朵薔薇,于是枝椏上只剩兩朵花孤零零墜著了。

    霍璋的電話打過來,江易靠著床頭的木板,一手接電話,一手拿剪刀漫不經(jīng)心修剪花枝。

    “這件事辛苦你了?!被翳暗穆曇粢蝗缤K刮?,“我給你安排了一趟度假作為感謝,等你回來,就來協(xié)助我打理小東山吧?!?/br>
    *

    阿姨做過晚飯后就回房間休息了,霍璋把自己關(guān)在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