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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當他傍晚頂著暮色回家時,趙云今總在門口等他,見他回來自然地把桃木梳遞給他,她像只貓一樣,慵懶地靠在他肩頭讓他梳頭發(fā)。 穹頂的晚霞正在緩緩燃盡最后一絲生命力,江易聞著她的發(fā)香,觸碰著她皮膚的冰涼,忽然又覺得不是那樣。 ——也許不多,但在心里的某一個角落里,一定有他的位置。 趙云今對他,沒有遮掩,沒有防備,開心就笑,生氣就鬧,和在別人面前時都不一樣。 最不同的,是她深夜那醉人骨髓的媚,指尖輕旋,伸腿勾纏,能讓人心甘情愿醉死溫柔鄉(xiāng),再也不見明天的朝霞和月亮。 一整個夏天,每夜屋里的燈火直到凌晨都還亮。江易不愛言語,不愛表達,卻愛極了在深夜一遍又一遍喃喃地喊她,她的名字柔軟,途徑舌尖,總讓他無比心安,她正被他抱在懷里,現(xiàn)在是他的,以后也會一直是他的。 四年前趙云今生日前夜,原本定下去松川陪她,江易卻臨時變了想法,約她在圣心福利院門口見面。 八歲的女孩,十八歲的少女,她人生的每一個重要關口,他都有幸陪在她身邊,但許多重要的事她卻忘了。 也許林清執(zhí)說得對,是他太別扭,雖然趙云今忘了,但他還記得,他在意與她之間這些年的天差地別,可她未必會在乎。他想親口告訴她,幼年時他們一起走過的路,爬過的山,撿過的空瓶子,編過的花環(huán)。然后陪她一起,走完人生剩下的許多年。 在西河也好,在松川也罷,他想每時每刻都能陪在她身邊。 江易路過苗苗面包房,買了一個趙云今愛吃的巧克力面包。 他騎摩托去了烏宅,那時夜里的雨才剛剛下起來。 于水生聽明他的來意,許久沒有說話,他沉默地抽著煙斗,再開口時能清晰地看到臉上的疲態(tài):“你要走?” “是,我想過安定的生活?!?/br> “我手下不全是賭場迪廳,也有些安穩(wěn)的生意,可以讓你去做,何必非要離開西河?” 江易說:“她不喜歡我留在這?!?/br> “倒是個有想法的丫頭?!庇谒铝丝跓煟f,“早就和你說過,有了女人帶給九叔瞧瞧,阿易,你怎么一直不記得?” “記得?!苯撞槐安豢赫f,“只是她脾氣不好,也沒什么禮貌,怕帶來惹九叔生氣,所以還是算了?!?/br> “真認定了?” “是。” “不反悔了?” “是?!?/br> “那好。”于水生放下煙斗,從抽屜里取出一張銀行卡放到他面前,“跟了九叔這么多年,最后什么也沒落著不像樣子,這是我給你準備的老婆本,本想著怎么也得過幾年才用得上,沒想到現(xiàn)在就要拿給你了?!?/br> 江易怔了怔,沒動那張卡:“我不能要。” “拿著吧?!庇谒镉袔追稚n老,“省得讓人笑話我小氣?!?/br> “你要覺得無功不受祿,臨走前就再替九叔做件事吧。”他說,“老金他們在城南辦事,剛給我打電話來說人手不夠,外面雨太大,這種天是個人都懶怠動,派別人去我不放心,你去搭把手,記著,望望風守守門就行,有些事讓阿志他們做,你別插手?!?/br> 江易不明白他的意思。 于水生揚了揚那張卡:“這就當報酬,辦完事,拿上錢,隨便你去哪,帶著你女人過安穩(wěn)日子去吧,只是以后記得,逢年過節(jié)多給九叔打打電話。我老了,一輩子無兒無女,曾經也是真把你當親兒子疼過?!?/br> 江易沒拿那錢,江湖規(guī)矩,金盆洗手前再替東家做一件事是應該的,不管多難。雖然天氣惡劣,但于水生的要求并不過分。 江易披上雨衣,騎著摩托進了雨里。 那夜他只想早點完事早點回去。他買來的面包已經沒了熱氣,冷邦邦像塊石頭,趙云今還在福利院門口等他。等這一切塵埃落定,他可以離開這些是是非非,可以去見心愛的姑娘,可以把他們過往一遍遍講給她聽,可以陪她去她想去的地方,生活、生根,可以和她過上平常人那樣歲月祥和的生活。 可他沒有想到,在所有美好都還來不及實現(xiàn)之前,變故突然來臨。于水生的一個簡單的請求,卻如王母拔下了頭上的簪子,在他與趙云今之間劃下長長的一道銀河,看似不遠,實則咫尺天涯。 自那以后,一切再也無法回到從前。 …… “云云……” 滿室寂靜,只有江易在發(fā)出無意識的聲音,那是個簡單的音節(jié),所有人都聽得清楚。 保鏢在霍璋耳邊說:“大小姐的小名就是蕓蕓,江易十八歲那年,她正在香溪高中念高二?!?/br> 霍璋面色淡淡,他問:“云云,是霍明蕓嗎?” 江易沒有了反應,保鏢拽起他的頭發(fā),他昏死了過去。 * 夜,一燈如豆。 暴雨將將小了下來,但天色依然不見好轉,被陰稠稠的烏云壓著,連綿地下著雨,似乎是醞釀著下一場暴雨的前奏。 醫(yī)院。 霍嵩剛剛睡著,霍明蕓在走廊上玩手機,這已經是聯(lián)系不到江易第三天了。她事后又去過一次油燈街,江易屋子的窗沒關,連續(xù)幾天的狂風暴雨將小屋打得潮濕,天花板、墻壁上生出了黑色的霉,烏漆漆一團,看著就叫人煩悶。 那夜離開趙云今家時,心里憤懣,她以為那女人總得有幾分心肺,不會眼睜睜看著江易去死,但現(xiàn)在看來,她比自己想象里還要無情。 電梯聲響,霍璋的輪椅聲從里面?zhèn)鱽怼?/br> 他平時忙得不見影,幾天才能來看霍嵩一趟。 霍明蕓收起手機,冷眼看著他:“霍璋,你把江易藏哪了?” 霍璋的輪椅停在她面前,他望了望自己那嬌蠻跋扈的小妹,擰起眉梢:“江易怎么了?” “你跟我裝什么?那天晚上我親眼看見你的保鏢把武雙喜帶走,緊接著江易也失蹤了,你敢說這跟你沒有關系?” “武雙喜偷了東西,我找人請他過來問話,問完就放回去了。至于江易,他已經好幾天沒來上班了,我確實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要是你見到了,煩請告訴他,如果不想做了和我說一聲就是,不用偷偷摸摸地跑掉?!?/br> 霍明蕓冷笑:“你可真是撒謊眼都不眨,在我面前就別玩這套了,除了你還有誰會對付江易?” “明蕓?!被翳氨鶝龅捻勇湓谒砩希澳阒皇且娢?guī)ё吡宋潆p喜,見我?guī)ё呓琢藛幔靠诳诼暵曋挥形視Ω督?,可你別忘了,當初江易把你韓巴手底下救出來,可以算是徹底得罪了三房,恨他的大有人在。你們相愛多年感情要好,我理解你找不到江易的心情,但這不是你空口污蔑我這個兄長的理由?!?/br> “相愛多年?”霍明蕓蹙眉,“是江易跟你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