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搖了搖頭。 阮蓮兒突然笑了。 她笑得很開懷,可眼角的淚卻又潸然而下。 “他說,他的紅棗兒要出城看戲,他必須要陪她,晚了紅棗就不等他了?!?/br> 紅棗兒? 謝吉祥眉頭一動,她還來不及同趙瑞對視,就聽門外傳來一道洪亮的嗓音:“蘇紅棗,香芹巷里的紅人,有名的粉燈籠?!?/br> 第7章 慈悲語07更新:2020-09-02 09:09:18 隨著話音落下,一個肌rou結(jié)實的高大壯漢推門而入。 他身上穿著青藍(lán)色獬豸服,肌rou把那衣服撐得幾乎都要變了形,加之滿臉胡須,眉眼散發(fā)著讓人不敢直視的兇意,看起來特別嚇人。 他一進(jìn)來,雅室里頓時沒了聲響。 他也十分不以為意,大大咧咧坐在了趙瑞身側(cè):“趙大人,下官給您見禮?!?/br> 這話雖然很有禮貌,也透著一股子熟悉和親近,但他嗓門特別大,說話聲音又特別粗獷,阮蓮兒不由自主哆嗦了一下。 場面一度有些尷尬。 趙瑞卻連眉頭都不帶皺一下,對他道:“白大人,此番有請你來,勞煩費心。” 見謝吉祥和阮蓮兒不約而同看了過來,趙瑞道:“這位是皋陶司的一等錄文,白圖白大人?!?/br> 錄文是刑獄中比較特殊一個官位,既屬于正經(jīng)官職,平日又可不在衙門輪職,既可以作為專做檔案記錄的書隸又可能是另一種特殊的人才——百曉生。 這白圖大人看起來就跟菜市口的屠戶一般,無論是書隸還是百曉生都不太像。 但謝吉祥僅憑剛才他的那一句話,就知道他一定是無所不知百曉生。 “白大人,可否細(xì)細(xì)說一下那蘇紅棗?” 白圖微微一愣,隨即就朗聲大笑:“大理寺都傳趙大人看上個嬌滴滴的小姑娘,被迷失了心智,放著付一方不用,非要請小姑娘擺譜?!?/br> 白圖頓了頓,收斂了些笑意:“這么蠢的鬼話,怎么會有人信?” 這話一出口,就叫人聽起來分外舒服。 他一個字都沒夸獎,可意思卻說謝吉祥確實比一等推官付一方強。 謝吉祥起身拱手:“白大人有禮?!?/br> 白圖也起身回禮:“謝小姐有禮?!?/br> 得,人家連名字都打聽清楚了,難怪是一等錄文。 兩人一坐下,白圖也沒廢話,他幾不可查地掃了一眼瑟瑟發(fā)抖的阮蓮兒,再一次開口卻特地壓低了嗓音。 “香芹巷是什么地方,也不用下官多言,”白圖娓娓道來,“不過這香芹巷除了正經(jīng)掛燈燈籠的窯樓,還有許多暗門,這個想必幾位也是知道的?!?/br> 趙瑞和謝吉祥都未曾開口 。 白圖一臉胡須,也不知到底多少歲數(shù),但他一開口,謝吉祥就知道他一定是經(jīng)驗豐富的老錄文。 他根本就沒有看向趙瑞和謝吉祥,反而把視線對準(zhǔn)了阮蓮兒。 “阮小姐,冒昧問一句,您是否知道令尊的在香芹巷的姘頭是個掛了粉燈籠的暗娼?” 阮蓮兒的臉?biāo)⒌鼐桶琢耍麄€人哆嗦不停,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其實香芹巷也不都是掛牌子的女人,還有些實在無處可去的孤寡婦人,在那邊租了小院子,專給這些女人當(dāng)使喚婆子,以此維持生計。 阮蓮兒怎么可能去過香芹巷?她幾乎都不怎么出家門。 聽到白圖的話,她臉色難看極了。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阮蓮兒低頭抹了把眼淚,“我一直以為她是個苦命人。” 平頭百姓從來不去香芹巷,只有手里有些閑錢的小富之家才可能有所涉獵,因此,阮大整日里放在口里的紅棗,阮家一家上下都以為真的是個苦命的寡婦。 在場所有人的視線,都不經(jīng)意地落在阮蓮兒身上。 這一次她沒有撒謊。 阮蓮兒只下意識看著白圖,有些疑惑地說:“我爹……我爹經(jīng)常說想娶她回家,說便是做不了正房夫人,回來也好當(dāng)個妾室,一家子和和美美多好?!?/br> 這話說得,真是夠叫人惡心的。 就連謝吉祥這個外人心里都難受,更何況從小陪伴著阮大長大,為他孝順父母,養(yǎng)育兒女,辛辛苦苦侍弄一個家的林福姐。 如果有人敢跟吉祥說這種話,吉祥怕不是一個大嘴巴抽過去,叫他有多遠(yuǎn)滾多遠(yuǎn),別臟了自己的耳朵。 阮蓮兒的聲音很輕,卻還在說:“這街坊鄰居都知道,原我爹有賭癮,十年前欠了一大筆錢,家里賣了豆腐坊才沒家破人亡,后來我爹在家里躺了一陣,也不知道怎么認(rèn)識了那女人,漸漸地便不再回家。” 阮蓮兒聲音平淡:“他不回家,其實反而還好,桂哥兒能好好在家里讀書,我們娘倆也不用擔(dān)心挨打,只是他要的錢不少,家里略有些吃力,但這樣也還能過下去。” 這樣一個父親,恐怕阮蓮兒巴不得他死外面。 大齊又不是不能立女戶,再說了阮桂也快十五,沒過幾年就能 頂立門戶,阮家母子三人有他沒他都成。 所以,他在外面找了個新女人,除了林福姐偶爾心里難過,暗自流淚以外,兒女兩個倒是都能接受。 但阮大不可以把那女人帶回家。 阮蓮兒聲音帶著顫抖:“頭幾年的時候還好,可是后來……后來我爹就犯了渾,說什么那女人賢良淑德,非要納回來給我娘做姐妹?!?/br> 別看林福姐對他找外室的事不吭一聲,這個家也愛回不回,可若有誰想破壞這個家,門都沒有。 阮蓮兒的眼淚順著臉頰流下來:“我娘當(dāng)場就瘋了,追著我爹打了兩條街,當(dāng)時吉祥jiejie還沒搬過來,沒見到那場面?!?/br> “我爹那是頭一次被我娘打,跑了三個月沒敢回家,后來可能實在沒錢花被那女人趕回來,才又死皮賴臉弄了一串不知道什么成色的佛珠上門,舔著臉求我娘原諒,之后不怎么敢再反復(fù)提要納妾的事?!?/br> 這一家子,如此聽來簡直能演一出大戲。 阮蓮兒如此說完,沉默片刻:“昨日我爹回來,突然說要跟那女人去看戲,我就起了疑心,聽我爹說那女人在香芹巷也有個一進(jìn)的宅子,我爹怎么可能跟人走?還走得這么匆忙?” 阮蓮兒猛地抬起頭,看向趙瑞:“趙大人,吉祥jiejie,還有這位……白大人。” 她掙扎起身,“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求你們一定要給我娘做主,那女人想進(jìn)門不成,這才動了殺心,一定是她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