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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床上笑的蘇瀅秀。 “娘,你真的醒了。” 他這么說著,激動地想要上前,可走了兩步,卻重新停了下來。 在外奔波幾日,他身上滿是灰塵,又臟又亂,實在不能靠近重病的母親。 但蘇瀅秀卻完全不怕兒子的臟亂,她吃力地偏著頭,溫柔的眼眸落到兒子身上。 這一雙兒女,是她的驕傲,也是她最后的牽掛。 她對謝辰星道:“辰星,你過來坐在娘身邊?!?/br> 謝辰星脫下外袍,只著內衫走到床前,規(guī)規(guī)矩矩坐下。 剛剛他沒有仔細看,現(xiàn)在看來,這些時候重病枯槁的母親,臉上卻難得有些紅暈。 她靠坐在床邊,似乎人也有了些力氣。 然而眼前的這一切,都無法令謝辰星歡心,這一瞬間,他的心沉入谷底。 母親這不是病愈蘇醒,她這是……回光返照。 謝辰星緊緊攥著手,無邊的會很壓在心間。 他要是能找到藥,那該有多好。 作者有話要說:趙瑞:小瑞是個好孩子!好孩子! 謝吉祥:冷靜,冷靜啊親。 第72章 鵲橋仙03更新:2020-10-15 11:22:57 他拼命找藥這事, 蘇瀅秀壓根就不知道。 事到如今,她也自知時日無多,許多事便也就放下。 蘇瀅秀看了看兒子, 又看女兒:“你們都長大了, 辰星的性子像你爹, 便是去了漠南, 我也不擔心,你會好好回來的,是不是?” 謝辰星努力不讓自己哽咽出聲。 他使勁點頭, 依舊維持著長子的穩(wěn)重:“娘, 你放心,有兒子在不會讓你吃苦。” 母子兩個要流放漠南, 謝吉祥則留在京中,京中的一切謝淵亭早就讓蘇瀅秀安排好, 所以他們倒也不太擔心。 只是,謝辰星此刻很明白,母親不能陪伴他走這一程了。 蘇瀅秀看著兒子,終于說:“原本今年就要給你相看親事, 結果天不遂人愿, 待去了漠南,你若是瞧見合適的姑娘,人家也愿意嫁給你, 你便成家。” “不拘什么身份,也不論什么長相, 只要你喜歡,只要你跟她能琴瑟和鳴,這就足夠了?!?/br> 謝辰星心中難過至極。 母親平靜地說著遺言, 他明知道自己應該好好聽,好好答應讓她放心,可不舍卻充斥心頭,讓他怎么都說不出話來。 蘇瀅秀此刻是真的很平靜,她微笑地看著長子,雖然也很不舍,但她卻要更理智。 到了今時,到了此刻,多余的話都不必說。這世間沒有永遠不會分離的人,也沒有一定要走下去的緣。 蘇瀅秀溫言道:“辰星,你聽到母親的話了嗎?” 謝辰星眼睛通紅,他感受到meimei的目光,最終還是說:“喜歡什么樣的兒媳婦,自然要母親親自選。” 蘇瀅秀笑了。 她捏了捏謝吉祥的手,沒有繼續(xù)說兒媳的話題,她只說:“你們兄妹二人打小就要好,一起長大,以后無論遇到如何困境,都要相互扶持,做彼此最可靠的親人?!?/br> 謝吉祥看到兄長的眼睛,也終于意識到,母親確實在說遺言。 她想哭,可又不想讓母親難過,然而笑容卻怎么也擠不出來,她只能沉默地點頭,答應母親的所有心愿。 謝辰星道:“娘,你放心,有我在,沒有人敢欺負吉祥?!?/br> 蘇瀅秀終于安心了。 她深深喘著氣,剛剛支撐她的所有力氣似 乎一瞬便消失不見,她的手越發(fā)冰冷,那雙眼眸也失去了光彩。 她就如同枯萎的花,一瞬失去所有光華。 謝吉祥心中一緊,她慌張地看了哥哥,手里用力,使勁握著蘇瀅秀的手。 “哥……娘……” 她呼喚著,可蘇瀅秀還是如同xiele氣的藤球,緩緩倒下,躺回床榻上。 她坐不穩(wěn)了。 蘇瀅秀躺在床上,最后看了一眼圍在床邊的一雙兒女。 “你們的父親,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他不會畏懼也不會退縮,更不會拋棄我們獨自走向死亡,”蘇瀅秀費力說著,“那個書房,是他留下的一切,母親希望你們……” 蘇瀅秀的眼眸終于溢出淚水。 在臨別之際,她心中的不舍滿溢而出。她還沒看到孩子長成優(yōu)秀的青年,沒看到他們成家立業(yè),沒有陪伴他們一直長大。 她不是個稱職的母親,她只想要跟隨他們的父親離開,這一刻,愧疚涌上蘇瀅秀的心頭。 可她不能后悔。 即便后悔,也為時已晚,她很清楚,自己即便想要掙扎,想要重新站起來,也都不可能了。 胸膛里的疼痛幾乎要毀天滅地,蘇瀅秀卻顧不上那種疼痛,她要把所有話都說出口。 “你們父親最喜歡書房那只梅瓶,待到來年今日,記得重新妝點一枝梅?!?/br> 說完這些,蘇瀅秀緩緩閉上眼睛。 謝吉祥只覺得心口破了大洞,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里,一股巨大的力氣把她的理智重新拉扯回來。 熟悉的氣息縈繞在身邊,謝吉祥聽到了趙瑞獨特的嗓音:“吉祥,吉祥醒過來?!?/br> 謝吉祥深吸口氣,帶著霉灰的空氣一下鉆入口鼻,令她忍不住咳嗽起來。 溫熱而有力的大手輕輕拍著她的后背,謝吉祥咳了幾聲,這才紅著眼睛抬起頭。 趙瑞垂眸看她。 他沒有著急問結果,也沒有好奇她都看到什么,只是平靜陪在她身邊,給她倒一杯茶。 說來趙大世子這潔癖的習慣,其實也不錯,最起碼喉嚨癢癢的時候,隨時隨地都有熱茶喝。 謝吉祥喝了一杯茶,立即覺得舒坦了。 她不去仔細回憶母親過世的情景,也不去想那些痛徹心扉的過往,她說:“我娘最后的遺言,我終于回 憶起來了?!?/br> 趙瑞微微皺眉:“不著急,這幾日他們注意不到謝府?!?/br> 這幾日圣上舊疾復發(fā),根本無法上朝,朝堂之上由兩位成年的皇子主持政事。 如此千載難逢的機會,沒有人會盯著一個早就破敗的謝府。 他們還有時間,不用急于一時。 謝吉祥卻搖了搖頭。 她說:“這些年我心里難受,不愿意回憶那一天的過往,所以一直不曾記得,母親最后都說了些什么?!?/br> “現(xiàn)在回憶起來,我便知道,父親不會不留后手。”